“不是，这人都这样了，你还要留？”
唐拓不理解，不，是简直不敢相信，何夜白竟然当众反驳了他。
反驳了他为她着想的提议。
而且她的表情很认真，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还是故意气他。
“恩，这么短的时间，不足以评价一个人的好坏。”何夜白解释说，“而且你们都是甲方思维，从我的乙方角度来看，他这样没什么不好的。在甲方面前混个脸熟，也方便更多的业务开展。”
“可他不只是跟甲方熟啊！”李大业这一次也站他哥，“我刚才不是说了嘛，他跟另外两家公司的业务也打成一片的。”
何夜白笑笑：“我让他和白成冬下去调研，自己却不跟着，就是想让他们去跟另外两家学习顺便积累经验，如果不打成一片，又怎么学习呢？”
“啊，这……”李大业哑口无言，只好看向他哥，“哥，你看，小白姐说得好像也不是没道理啊！”
唐拓压根就不认同何夜白所说的，其实刚才他想就这么算了，等到独处的时候找个机会慢慢开解她。
但，她竟然当众界限分明的阐明甲乙方的立场。
这里没有外人，她竟然说这么见外的话，这让他觉得自己一下就被她推开了。
这一周多的亲密和悸动，都特么的是他的一厢情愿。
“套这么多客观借口干什么？我们说的是这个人的本质！既然有人愿意偷换概念，那我们当甲方的就别多管闲事了。”唐拓对着李大业说，“除了李楠和你，你看外面那群人我搭理吗，我特么宁可自己干，也不会让他们在我这儿得到一点重视！李大业你给我听好了，不，你给我记住，我唐拓，肯定是不会用任何一个有污点的人！”
任何……有污点的……
何夜白的心突然陷入一片荒凉。
她甚至都顾不上考虑唐拓怎么又突然翻了脸。
她只听到原来他心里对过往是如此的介意，即便事出有因。
她不敢去想有朝一日，如果他得知了她在宁滨的那些事，会做出怎样的评价。
或许是他的人生太过纯粹吧！
因为纯粹，所以眼里容不得沙子，所以也不懂得换位思考去体谅他人的人生。
他永远不会去想，那些被他归纳为“有污点”的人，究竟经历过怎样的迫不得已，内心又承受着怎样的煎熬。
李大业唯唯诺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正紧张地向唐拓表达忠心：“我听到了哥，我记住了哥！”
何夜白没去看他，可她知道他眼底一定隐藏着内心深处的无奈。这是普通人的悲哀，可也只能是他们之间互相怜悯，永远不可能指望那些天生高高在上的人跨阶层去感同身受，哪怕只有一次。
“哥，要不，咱走吧？”
李大业的情绪也确实随着唐拓那番话起起伏伏的。
甚至眼泪在眼眶里一时都不知道是该下来还是回去了。毕竟这里面有信任有警告，好像还有别的……反正挺复杂的。
“走！”唐拓见何夜白也没有打算解释什么的意思，气得大手一挥就要走。不过挥手的瞬间看到李建明坐那儿没有动的意思，又开口骂他，“你瞅啥？都特么赖你！”
“我……是，都赖我都赖我！”李建明赶紧起来推着他往外走，趁他不注意的时候还给何夜白眨了几下眼睛示意她别生气。
虽然是多年好友，但有时候他也闹不清楚自家哥们儿的性情，看他因为这点屁事如此生气，也是无语至极。不过他能看出来，这会儿他是真的生气了，也就没敢顶风上，劝说什么。
……
唐拓回到行里，刚过了一楼大厅门禁，就被罗美思知道了。
她以李行长的名义给楼下保安安排了任务，看到唐拓回来第一时间汇报给她。
因此唐拓和李大业乘电梯到达四楼的时候，直接被罗美思堵了个正着。
罗美思看到一起回来的只有他们俩，顿时笑颜如花的嘘寒问暖起来，然后在唐拓即将失去耐心的时候，告诉他李行长有请。
李行长在办公室里，被脸颊消瘦的唐拓吓了一跳。
也是没想到一个多礼拜的时间，唐拓竟然瘦了这么多，也正是在这种情绪下，他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以为唐拓装病。
唐拓笑笑，没去争辩什么。
这段时间，李行长的变化实在太大了，甚至笑容里都有了董事长的影子。就像柯佩臻说的那样，或许每个人成为董事长之前，都曾是“李行长”。
他明白李行长为什么会有如此质疑。
对引进另外的乙方的事情，李行长心里总有个疙瘩，他怕唐拓多心，更怕他在工作中闹什么情绪。
结果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唐拓递来一张病假单说自己住院了。
任谁都觉得他这是故意撂挑子摆态度。
所以他急着忙把秘书派去打探消息，然后放出风来，带动一波又一波的人去看他，甚至在听说他出院的第一时间就让罗美思去给他施压——
就是为了让他感到不好意思。
更为了让他知道自己是做了怎样一个愚蠢又错误的决定。
谁成想这些处心积虑的推测背后，竟是一个极其简单的事实。
唐拓真的只是病了。
仅此而已。
看到唐拓一脸的疲态，李行长有点不忍心让他马上开始投入工作，可是已经叫罗美思紧急叫他回来，如果不马上说工作的事儿，又怕他心生疑窦。
于是李行长说，那大家开个碰头会吧，聊聊这段时间的工作进展，把乙方都叫来。
安排完，他还征求唐拓的意见：三家一起碰可以吗？或者跟乙方单独聊也可以。
语气间都是试探，试探他是否会为身后的何夜白团队争取什么。
唐拓忍着心里的一阵不舒服，摇摇头：没有。
……
从李行长办公室出来，唐拓让李大业通知各家乙方半小时后到四楼会议室开会。
李大业问：我们这边都谁参加。他说我知道会有李行长，可是董事长呢？如果董事长也参加，会不会也叫上柯佩臻和靳明辉？
唐拓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只顾着生气，竟忘了问这个，想了想：待会儿我问问于秘书，如果董事长参加，再决定叫不叫柯佩臻或者靳明辉吧。
他看着李大业，夸了一句：你想的越来越周全了。挺好。
周全的李大业一被夸，小尾巴就翘了起来，然后问了一句：那哥，智凯咨询那边，叫不叫小白姐啊？
唐拓：……
你特么确实挺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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