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合浑身一震，他出现在这里，就已经是这个问题最好的答案。一直以来，齐振都非常清楚自己所要走的路，他和他的坚持，唯一一次抛弃原则所做的事，就是为了夜合。
生死已经是最远的距离，到了现在，还有什么理由去犹豫？
“齐队长，我……”夜合喉头发涩，他有多么渴望靠近这个人，也就有多么不敢靠近。
齐振终于伸出手，他轻轻触碰到夜合的脸庞，指尖所感觉到的皮肤那样冰凉。他忽然想起那一天夜合在自己怀中渐渐冷却的身体，泪水湿润了他的眼眶，他喃喃的说：“对不起，我什么都改变不了……夜合，真的对不起……”
他的手剧烈颤抖着，这句话压抑在心里太久太久了，久到连他自己都不到去回想。
没有人责怪他，因为那不是他的错，可他没有救回夜合啊！
如果他能再早一步，如果……
没有如果，世界上从来没有如果。
夜合缓缓握住那只手，两人的目光穿透夜色相遇，在片刻寂静之后，齐振用力一拉，将他抱入怀中。
他一向就是个很冷静的人，但现在他只想这么做。
夜合的身体很凉，就像那天晚上一样，他无力留住那条逝去的生命，此时此刻却再也不愿松开。
他多么想告诉夜合，他并不是没有地方可以去，只要他愿意，就可以留下来，哪怕就是以现在这种方式。但是齐振知道自己不能这么自私，夜合有重新开始的权利，他有他该去的地方，而不是徘徊留恋在过去。
在夜合反应过来之前，齐振已经开放他，并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常：“你来找我，是不是因为还有未成完的心愿？不管是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会尽力帮你去做。”
他此刻的平静让人怀疑刚才的激烈反应只是错觉，夜合怔怔看着他，许久之后才垂下停留在他胳膊上他手，摇摇头说：“不，我只是想再过来看一看。”
“别想这么多，你很快就会忘记这些事，等再睁开眼睛时，一切都是全新的。”齐振安慰他道。
“但我……不想忘记。”夜合抬头望向他，对面窗户外面不知有什么灯闪过，只是一瞬间，就照亮了他那双满含泪水的眼睛。他害怕被齐振发现，很快撇开头，但是那压抑痛苦的表情早已被齐振一览无余。
他想要的，难道现在还不够清楚吗？难道还要用这种方式拒绝吗？
再无法逾越的距离又怎么样，他现在就在眼前啊，这已经是最后的时间，还要继续错过？
想到这里，齐振不禁笑了一声，这更让夜合手足无措。
“同事经常说我是工作狂，眼里除了案子什么都看不见，现在想想确实是这样。”齐振自嘲说道，“我习惯用自己的思维去判断对错，但这样往往会忽视对方的感受，我想我应该好好反省一下了。”
他的话音刚落下，手机铃声在这时忽然响起，他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的号码，是警局办公室打来的，应该是为了工作的事。他没有接听，而是直接按下关机键，然后把手机扔到沙发上。夜合愕然地看着他的动作，齐振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已经为你破过一次例，不在乎再多一次，今天晚上，我什么地方都不会去。”
说完，他向夜合张开双手，夜合站在那里没有动，似乎无法相信眼前的事。
“过来。”齐振的声音在夜色中温柔的响起。这一刻，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夜合，他扑向那个怀抱，扑向那个一直渴望的人，他们紧紧相拥在一起，比任何时候都更接近彼此。
“答应我，按她说得去做，别再错过机会。”齐振轻抚着他的头发，低低的说，“虽然你会忘记过去，但不代表那些事没有发生过，至少我永远都会记得，结束就是新的开始，你应该去拥有它。”
“谢谢你，齐队长。”夜合从他怀里抬起头说道。
齐振听出他话里的古怪，眉头微微一皱，夜合主动放开他，若无其事的说：“我会照你的话去做，也许将来有一天我们会在某个地方重逢，只是那个时候，我已经变成另外一个人……”
话音还未落下，齐振已经低头吻住他，将剩下的话都堵了回去。
那两片嘴唇这么凉，没有丝毫温度，齐振再次将他拥入怀中，问道：“现在你还觉得我是在安慰你吗？”
泪水从夜合的眼眶中涌出，他一直渴望的东西，现在就在身边，却是以这么遥远的方式。
他确实不后悔，可却有着太多的遗憾与不甘心。
然而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了，再也没有了。
这就是他们的距离，无法逾越的界线。
“不管将来你记得还是不记得，我都不会忘了你。”压抑的痛苦让齐振声音嘶哑，墙上的钟表指向五点二十，剩下给他们的时间，只有寥寥无几。
天色已经亮起，黎明前混沌的光透过窗帘透进来，夜合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齐振轻抚他的脸颊，他终于知道夜合为什么会出现，是想让他解开心结，因为真正遗憾后悔的人，是他。
那个女孩再次出现在客厅里，她的围巾已经不见了，露出苍老的下半张脸，与上半张脸形成鲜明对比。她手中多了一根权杖，挥舞间凌空出现一个黑洞，她说道：“时间到了，我们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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