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怎么可能？”三人异口同声，震惊不已。
顾芝芝杏眸睁大，半信半疑问:
“严大夫不是已经拒绝了初雪吗？”
郡主和寒鸦唇舌微张，闻言纷纷点头附议。
“拒绝了不只一次！”寒鸦脱口说道。
在场众人都清楚，宋初雪当初追了严凌风好一段时间，她性子直率大胆，被拒绝了也不气馁，直到后来被严凌风一些狠话伤了，才果断斩了情丝……
三人面面相觑，彼此脸上有迷惘、有惊愕，却皆是半信半疑。
陆锦承低声一叹:
“总之，是凌风自讨苦吃，宋小姐对他好时他不知珍惜，宋小姐放手了，他才慢慢想明白……”
当初那些狠话已然放出去，后来他即便承认了自己的心意，也不敢说出口了。
顾芝芝皱眉，瞪他一眼:“你怎么不早些跟我说，现在弄成这样，可怎么收场？”
陆锦承:“夫人，不关我的事，事凌风逼我保密的。”
他急忙撇清，果断和她站同一阵线，提议道:
“要不，跟去瞧瞧？……”
“走走走！”娉婷郡主闻言，立马按捺不住迈步。
双脚才挪两步，手腕立马被顾芝芝拉住。
“算了，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
月光稀薄，后花园里悬亮起无数灯笼，远远望去，连成纵横交叉一线线光球。
奔跑太急，严凌风额角渗出薄薄细汗，心脏在咚咚打颤，几欲要从嗓子里跳出，被他干哑喉咙一咽，又略压了下去。
小径交错相接，饶是他从前来过陆锦承的院子，饶是远近有灯笼点亮，但此时心慌气短，一时间竟辩不明这阒黑暗夜里，哪条路才能通往那六角亭子……
举目四下张望，循着记忆，匆匆选了个大致方向，朝那小路深处钻去。
如今已是九月末，秋意阑珊，将要入冬，今夜只有微风，天气不算太冷。
他在这秋夜里跑出一身汗，里层衣衫紧紧贴于他胸腹背脊。
跑到一颗黑沉树影下，他终于望见了那六角亭——
六角亭四周悬挂了好几盏灯笼，整个亭子被笼罩在温暖柔和的光团中。几根长而直的柱子缠生了几根花藤，亭中两人便是站在其中一根花藤柱子边谈话……
双腿仿佛注入力量，他拔腿奋力奔去那亭子，突然又急急刹停，双目发直——
亭中人不知谈到了什么，双双躬身掩唇笑了起来，亭中男人忽而摘下藤蔓上一朵花，放在女子朝上摊开的手心。
女子捻起那朵花，放到鼻尖轻嗅两下，抬头和面前人怔怔对视……
目不转睛盯着亭中一幕，严凌风气息短促，咬牙压抑喉间的喘息，身体缓缓斜倚到树干上……
肺部里的空气仿佛一刹那被抽空，胸口滞闷得发疼。
终究晚了一步。
胸襟被手掌抓得发皱，他心里悔恨，早知会这样难受，当初不如早早坦白！
可偏偏，他退缩怯懦，怕反惹她生厌。
如今，连最后的一点机会也没了……
园子里或栽或摆，秋季的盆栽花束在夜色里无声盛放，风一动，送出阵阵幽香，有人闻着这香气心情是愉悦的，有人闻着，则愈发苦涩难掩。
六角亭里。
花朵被风吹颤，手心有些微痒，宋初雪指尖不自觉微微蜷缩了下，将整朵花虚拢起来。
“赵霖……”她唇瓣嗫嚅几下，征忪的表情变得认真，道:
“我不能保证结果，我……”
她眸底闪过紧张与急切，想要解释什么。
“我知道，你方才说过了。”看出她的顾虑和犹豫，赵霖嗓音清越，低声笑道:
“初雪，你能来见我，我很高兴，今夜便是我们坦露心意的一夜，仅此而已，无需着急答复我。无论你需要多长时间考虑，我都可以等，也乐意等;
但你答应我，无论你之后的答案是应允亦或拒绝，我们永远都是朋友，这一点永远不要变，可以吗？”
“当然！”
宋初雪郑重点头，一双水眸微弯，眸里亮起星点微光。
美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赵霖心不自觉轻颤一下。
手掌扣住身后的藤蔓，他指尖轻轻拨弄藤蔓上的叶片，叶片在指尖下颤动窸窣了两声……
他嗓音也发颤:“初雪，若是你什么时候想应允了，你摘一朵花送还我，那时我就能明白你的心意。”
——
心口闷得难受，严凌风张了张嘴，想要重重喘息几下，将心中的郁气喘吁出来。
可那团郁气仿似自由主张，始终盘亘在他胸腔里，横冲直撞，撞得他身体愈发烦闷压抑。
他缓缓转身，脚步由慢到快，落荒而逃，憋着劲直跑到光亮处，弯腰扶着树大口喘气。
树枝半光秃，一阵风拂过，几片黄叶落在他背上，挂在树干下的灯笼摇晃几下，明灭光影将地上的影子拉得七扭八歪……
树底摆放了几盆及膝的盆栽，盆栽中种满翠菊，颜色有黄有紫，花朵怒放，大而艳丽。
心中的悔恨无处疏解发泄，他忽然伸手狠狠薅下一把！
大团大团的紫色翠菊，花瓣被他揉碎成汁，从指缝间惨然落地。
不多会儿，面前两个盆栽已经光秃秃的，只剩下细长的花枝……
“这些盆栽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辣手摧花……”
身后倏忽响起女子清泠泠的问话声。
手中花瓣一抖，簌簌落地，严凌风下意识紧张扭头。
四目相接，明黄灯笼下，他眼眶微红。宋初雪眼神讶然，打量他脸色:
“严大夫，你没事吧？”他脸色似有些不妥。
严凌风垂下双手，握拳轻捻几下手掌，掌心沾点的花瓣又掉了一些。
“没事。”
他垂下眼睫，觑见她虚护在手心的花朵，心中醋意翻江倒海，酸得心都皱了。
“你的手流血了……”宋初雪忽然低呼一声，忙掏出帕子，上前两步递给他:
“包扎一下吧。”
她走进树盖范围，观察他沉闷的一张脸。
严凌风身体微微一侧，极力克忍心中酸楚:“谢谢。”
他语气有些冷硬，手却情不自禁接过了她的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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