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4.
第二天早上起来虎佑才发现小腿上青了一小块，估计是昨天打架时不小心弄到的。推开门就闻到了食物的香气，他直奔厨房，发现孟卿围着围裙站在灶台旁边，手里正在搅弄炖着的汤。
“好香啊。”虎佑靠着厨房门猛吸鼻子，“妈，你炖的什么？”
孟卿回头看了一眼，“排骨汤。给你买了早点，饿了先去吃。”她顿了顿，“刷牙洗脸了没？”
虎佑摇摇头，“还没，刚起。”
“那赶紧去。”孟卿催他，“我把豆浆给你热热。”
回家睡觉跟在学校睡觉完全是两种感觉。没了大清早扰人的广播声和室友偶尔的梦话、磨牙，睡在自己的床上怎么睡都很舒坦。
虎佑坐到餐桌上的时候脸上还在滴水，他伸手抓了张纸巾擦了擦，问孟卿这七天假期怎么安排。
孟卿拉开椅子坐在对面，“二号到四号值班，五六七休息。怎么？跟同学约好了要出去玩？”
“那倒不是。我就关心关心你嘛。”虎佑喝了一口豆浆，“国庆节哪里都是人，我不想出去挤。”
孟卿笑，“看你，其实去周边城市玩一下也可以。”她拍拍虎佑的头，“吃完饭去把你的脏衣服找出来，我给你洗了。”
“衣服怎么弄的这么脏？”孟卿把脏衣篓里的衣服理了理，手里抓起来一件校服。
虎佑本来蹲在洗衣机旁边拆球鞋的鞋带，被孟卿一问就停下动作看过去。那件衣服是他昨天穿的，上面如实地记录了打架的痕迹。虎佑不动声色地吞了一下口水，“打球弄的吧？我们都是暴力篮球。”
孟卿瞪他一眼，“就你还暴力篮球足球呢，不被人欺负我就谢天谢地了。有一个月了吗？新班级怎么样？”
“挺好的。”虎佑耸耸肩，把拆下来的鞋带放到了一边。“学习氛围特别好！我看我以后说梦话都是在背课文。”
孟卿被他逗笑了，“反正有什么事都要告诉妈妈，知道吗？千万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
虎佑小鸡啄米般疯狂点头，“我都多大一个人了，你还操心这些有的没的。”
生活中总是有这样突然静默的片刻。
虎佑不知道孟卿看着阳台外面是在想什么，他嘴巴动了动，“妈，我前几天梦到爸爸了。”
“是吗？”孟卿的语气很平静，她伸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转过身的时候脸上带着点笑意，“梦到爸爸怎么了？”
虎佑被孟卿看的有点不自在，“就梦到小时候他带我去游乐园，我们一遍一遍地坐旋转木马。你也在旁边，拿着相机给我们拍照。”
“后来他说要走，我......”虎佑顿了顿，“我没留住他。”
“傻孩子。”孟卿温柔地摸了摸虎佑的头，“表情不要那么自责。”她的手掌不大，却很温暖。“爸爸，有他要去的地方。要是想他的话，过两天我们去看他吧。”
虎佑点点头，低着头把眼泪忍了回去。他整理好心情，又问，“妈妈，为什么不再找一个呢？我从来没跟你说过这样的话，但我希望有人能和我一起保护你。”
孟卿明显是愣了。
“怎么突然说到这个？”孟卿故作轻松地开口，“刚才还让我别操心，你怎么也操心上了？我呢，现在不打算考虑那些。至于你......”
虎佑打断她的话，“爸爸应该也是这么希望的。”
孟卿眼睛有些微红，“他才不会。没有像他那么好的人了。”
“爸爸就是爸爸，只有一个。”虎佑站起来，“妈妈也只有一个，所以我希望妈妈能幸福。不是为了我作出牺牲的幸福，而是自己的幸福。”去医院的时候偶尔也会有孟卿的同事过来找他，让他好好劝劝孟卿去见见他们介绍的人，但虎佑总是回答说妈妈有自己的考虑。他不自私，也不是不懂事的小孩，那样回答只是单纯地表示自己站在孟卿那边，不管她怎么做都支持。可想要孟卿开始新的生活也是真心的，他够大了，可以照顾好自己，自然不希望孟卿一直拖下去，反而错过了合适的人。
几年前虎佑没能见上爸爸的最后一面，当天在忙着抢救病人的孟卿也是。孟卿从手术室出去的时候才得知丈夫也在医院的消息，只不过......病人抢救过来了，丈夫没有。当时虎佑被医院的领导接了过来，牵着孟卿冷冰冰地手，一步一步走向了心跳停止的人。
孟卿许久没说话。
虎佑默不作声地轻轻抱住她，“妈妈，我真的长大了。”
“嗯，妈妈知道。”
或许是嫌虎佑之前的讲述不够精彩，二号那天穆宇余又在微信上找到他，要求他声情并茂地再讲一次他和肖佐智斗高三生的故事。至于为什么选择虎佑而不是肖佐，当然是因为怕肖佐动手。
开不了口：哥，我叫你一声哥，你再讲讲呗。
虎大王：讲完了啊。
虎大王：不知道还能讲什么。
开不了口：我想听细节！
虎大王：谭言都不想听细节。
开不了口：？
开不了口：他不想是他的事，我想啊！
开不了口：还有一会儿我就要登机了，快！
虎大王：去哪儿玩？
开不了口：泰国。
虎大王：那挺好。
虎大王：那你好好玩。
开不了口：不是，你别转移话题。
开不了口：虎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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