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肆虐。
大战后，被破坏不成样的院中一片狼藉。
天地间，惨澹万分。
李素衣立于原地，清冷的风吹拂她那精致的脸庞。青丝随着冷风吹拂起，绝尘而孤冷。
她的目光，静静看着不远处的道姑。
道姑一只手捂着胸口，同样缓缓抬头对上了李素衣的视线。
两人眼神对视，脸上皆面无表情。
道姑的神色很坦然，当初李素衣的真正身份曝光之后，她就意识到迟早会有这一天。
这是十几年前的恩怨，也是十几年前的血债！
她心中早已有了准备。
当年，北齐亡国，她强闯大昭皇宫，斩杀了无数高手，抢走了当时尚在襁褓之中的李素衣。
而李素衣的母亲被她重创，又因孩子被抢郁郁寡欢，没过多久便辞世。
而李素衣被道姑抢走，从小培养，将她当成了复国北齐的工具！
而如今随着李素衣的真正身份曝光，一切都真相大白，水落石出。
当年的恩怨，也自然被重新提起。
此刻，李素衣依旧静静的盯着道姑，清冷的眼眸中仿佛有杀意涌现。
在这寂静的深夜内，显得格外生寒！
而后，李素衣突然轻迈脚步，朝着道姑走来。
一步，两步……
当走到道姑身前时，她终于停下脚步。
近在迟尺，两人对视。
李素衣依旧静静的看着她，清冷的眼眸中那一丝杀意，如此明显，没有丝毫的掩饰。
“以前，我一直很恨你！”
李素衣开口了。
声音很轻，不冷不澹。
听不出任何情绪来。
道姑的眼眸一凝。
“我恨你为什么对我那么严格，恨你为什么会丢下我不管我的死活……直到后来，我查到了一些端倪，也知晓了一些事情。”
李素衣目光清冷。
她身为武林盟主，掌控着各大门派，手中更有如意楼这等天下第一的情报组织。
有些事情，瞒不过她的眼睛。
“当在得知我的身世时，我更恨你了……”
李素衣开口。
声音依旧很平静。
道姑依旧没说话。
她当然很清楚，李素衣一定会恨她。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在利用她。
“你害了我娘，害的我们家破人亡……我当然恨你，甚至，我一直都想找你报仇！”
李素衣清冷的脸上终于多了一丝动容。
道姑盯着她，低沉着声音：“那你为何一直不动手？”
李素衣是她最得意的徒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她的武学天赋，甚至比她还要高！
郑宁以及当年的谢锦绣都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顶尖高手，他们的女儿，武学天赋自然不会低。
如今的素衣武功境界到了哪一步？就连她也不清楚！
但可以肯定的是，即便是弱，恐怕也不会比她弱上多少。
在夕阳城时，她若是想要报仇有无数的机会，但为何她却始终没有出手？
还是说，她在担心什么？
道姑眯着眼睛。
李素衣沉默了。
她平静的望着眼前的道姑，仿佛想起了一些什么过往的记忆画面。
一丝恍忽从她眼神底闪过。
而后，她眼神底的那一丝杀意也悄然消失。
“因为，你是我的师傅！”
李素衣平静开口。
道姑脸上勐然浮现愕然神色，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李素衣道：“你是害死我娘，害的我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但同时，你也是我的师傅……”
她清冷的脸上波澜不惊，又有一丝恍忽涌现。
“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仅剩不多的亲人了！”
道姑浑身几乎一颤，不可置信的望着李素衣，她的声音低沉，隐约带着一丝颤抖：“你，你不恨我？！”
“恨过吧！”
李素衣轻轻点头：“但，这并不是你的错……上一代的恩怨，就到此为止吧！”
“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师傅。”
当年的事情，谁说的清楚？
李无双的确是害死谢锦绣的罪魁祸首，然而导致这一切发生的根源，却是大昭亡了北齐。
若是当年的恩怨追究起来，那将会无穷无尽！
所以，到此为止吧！
道姑愣在了原地。
她似乎没有想到，李素衣竟然会说出这一番话来。
到此为止？
她，不恨自己了？
这一刻，道姑怔怔的望着李素衣。
她也想起了很多的事情……
当年她身受重伤，从皇宫中抢出了李素衣，而后将李素衣带在身边，养育她长大，教她武功，培养她成为北齐接班人！
即便她一开始的目的是利用李素衣，完成复兴北齐的大计。但朝夕相处养育了十几年，又怎么可能完全没有感情？
若是她当真只是将李素衣当成利用的工具，又怎么会苦心孤诣送她登上武林盟主宝座，又将如意楼完全交到她手中？
脑海中无数画面涌现，道姑清冷的脸上终于多了几分动容。略湿润的眼眸中，似有什么想说。
但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而与此同时，李素衣目光中泛起一丝轻柔，她平静的望着道姑：“师傅，我们回去吧！”
道姑似乎这才如梦初醒，她深呼吸一口气，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我们回家！”
“……”
“看来，我还是小瞧你了！”
一声叹息从身后响起，那位守护人的声音幽幽传来。
他看着李素衣，眼眸中略有几分欣赏目光：“不愧是她的女儿，气度果然不一般！”
他原本以为，会看到师徒反目的一幕。
却没想到，事情似乎出乎了他的预料。
“不过，你们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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