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秀压低了声音说道：“什么叛军破城，据说是圣后不满先皇和皇族，与当今合谋，放叛军入城清洗。”
“慎言慎言，周老哥这话传出去，可要杀头的。”
马扬没想到，京都百姓如此胆大，当街议论皇帝圣后，抓去株连九族都不为过。
“杀什么头，现在满京城都在传，你看这上面都写的清清楚楚……”
周秀神神秘秘的取出小册子，用衣衫遮挡着，翻开其中一页。
——先帝深宫宠内侍，圣后雨夜会楚王。
图文并茂，尺度之大，内容之爆，看的马扬目瞪口呆。
马扬问道：“这书在京都流传很广？”
区区卖草鞋的摊位就有如此书册，其他豪门富户，估计已经泛滥成灾了。
“这可不是寻常人能有，他们连字都不认识，有能懂什么？”
周秀得意道：“咱可是正儿八经的皇族之后，祖上是蜀州中山王，论辈分当今陛下还要叫咱一声族叔。”
“呃？”
马扬满脸惊讶，大周京都真是藏龙卧虎，遇上个卖草鞋的竟然是皇族后人。
忽然。
一队骑兵从远处冲来，丝毫不避讳路上行人。
慌忙躲避过程中，一个幼童倒在地上哇哇大哭，眼见就要发生惨案。
街边窜出一道身影，扑在幼童身上，竟然要以脊背抵挡马蹄。
马扬体内法力运转，一旦情势不好就会施手救援。
骑兵无视街上一大一小两个人，脸上露出残忍表情，纵马踏过去。
嘶！
战马一声凄惨嘶鸣，竟然前腿折断，摔倒在街上。
后面五六骑，撞上前面的战马，全都滚成了葫芦。
街中央抱着小孩子的身影，身边不断有马匹、骑兵摔过去，正巧被他完美避开。
骑兵在地上哀嚎着起不来，小孩子的父母慌忙将孩子抱走。
救人的青年自顾自的起身，没有丝毫慌乱。
“有意思！”
马扬眼中露出欣赏之色。
临危不惧，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说得简单，能做到的没有几个。
“哎呀，那是新任的西城门提督，心黑手辣。”
周秀认出哀嚎的骑兵身份，掩面呼唤街上少年：“小哥快过来，我带你避一避。”
青年听到声音，乐呵呵的走过来，竟然没有丝毫防备。
“难得赤子之心！”
马扬自诩城府深厚，见人疑三分，却最欣赏毫无心机的赤子。
大概是，缺什么就最在乎什么。
“小子刘询，见过老丈。”青年正是转生后的刘询，厌倦了朝廷斗争，无所事事的四处闲逛。
刘询的气运缠身降了等级，变成了幸运被动，平日里也不会缺钱，走在路上都能捡到银子。
气运缠身天赋没了，不过一些特性还保留，比如骑兵想要害他，自己先摔了个半死。
“什么老丈，咱才三十岁！”
周秀瞪了刘询一眼：“你帮我收摊，去我家里躲一躲，被这家伙抓到了，不死也掉层皮！”
周秀和刘询将草鞋随意包在一起，钻进人群离开了西市，没有注意到马扬跟在身后。
七扭八歪走街窜巷，来到城中一处宅院。
宅院大门上牌匾漆都快掉光了，隐约写着中什么王府。
宅院占地面积不小，前后三进，可以在贫民窟西市，卖不上价钱。
周秀将草鞋扔在大堂，葫芦瓢舀了瓢井水，咕噜咕噜的喝了个痛快，这才注意到跟在后面的马扬。
“马先生，区区寒舍，让你见笑了。”
“寒舍简陋，有周先生居住，也是四壁生辉。”
马扬笑道：“没想到周先生，竟然真的是中山王之后，皇家血脉，倒是失敬了！”
“什么失敬不失敬，你就叫我老周就行，先生听的牙碜。”
周秀无所谓道：“早就没落了，连名字都从皇室族谱上除了，也就是用来吹吹牛。”
“说不准，以后还能恢复祖先荣耀，周太祖不也是市井出身。”
刘询曾经当过状元，后来也读过不少书，对大周的历史很了解：“据记载当年太祖卖过枣子，所以皇室每次祭祖，都从天下选出枣王，供太祖享用！”
“周太祖卖枣子，周大哥卖草鞋！没有比这更合适了，哈哈。”
马扬说着，兴致越来越高，说道：“现在朝廷不稳，短短两年换了三任皇帝，已然大厦将倾！现在大周需要的，不是精于权谋的圣后，而是要太祖转世！”
“这位大哥说的不错，我看周大哥就肖太祖！”
刘询说道：“如果周大哥愿意当皇帝，我一定舍命支持！”
“刘壮士一身铁胆，一颗赤子之心，又愿意以命报恩…”
马扬抚了抚不存在的胡须：“此乃世上少有的绝世将才！”
“先生骨骼惊奇，双目如炬，一举一动皆有深意…”
刘询赞叹道：“这是举世难寻的无双谋士！”
“你们两个，还吹上瘾了。”
周秀打断了两人商业互吹：“我去沽酒，一起喝上几碗，到时候老周我把天给吹破喽！”
老周摸了摸衣袋，转身去里屋床底下，摸出一把铜钱，去街上酒坊买了两坛土酒。
中山王府破落归破落，院中还有石桌石椅，三人就捧着碗干喝酒。
周秀醉的最快，舌头松开了开始吹嘘。
从先祖的荣耀开始，一直沦到卖草鞋。
“……这画册，看到了吧，皇帝皇后的画册谁敢私下里传播……一定是从宫里传出来的。”
周秀说道：“没准，皇上圣后还参与创作了……”
说到这里，周秀露出了男人都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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