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后一往日群芳院中的欢客附和他道,“如王兄所言,足下有何高见,一齐说出来罢!”
悟平看了那欢客一眼、等了稍会儿,不再听其他人出声——其他人其实本对他这不见经传的小和尚颇不在意,只听他当众一番歪理,感到十分新奇,便生了几分意趣听他接下来要如何说法。一人二人不见动静,那些高僧大能都未发声,法鸣也未见阻止,是故三人四人均静观其变、看戏一般。
悟平那才道,“俗世所言‘小隐于野,大隐于市’,意为闲逸潇洒的生活不一定要到林泉野径方能体会得到,更高层次的隐逸生活是在城市繁华之中的心灵净土。
小僧以为这话移论佛门修行不无道理。
小僧修行栖身的寺庙名叫觉隐寺,是在西北开平道泰宁群山之间,尤为静谧宁和。
那静谧宁和于修行一道自大有好处,然红尘繁杂,未经历过红尘之人未必真能在面临红尘时坚守初心。
小僧以为,只有真正地去俗世走过一遭,才能摒弃隐匿深埋的七情六欲,去除修行的隐患、突破修行的关隘,意即更高层次的隐逸生活是在城市繁华之中的心灵净土。”
“胡扯!”王平听了那番话,当即便要反驳。
悟平却不睬不理。他神情迷茫惘然,眉头微微结锁、似孩童般懵懂,兀自续道,
“施主说小僧去群芳院不假,可施主可知小僧为何去群芳院?”
悟平说着,不以任何喘息之机,又道,
“阿弥陀佛,恰如施主所言,群芳院是一个□□之所。
…可□□到底为何物,怎就让世间众生深受其苦、难以自拔?小僧诵经一十七年,研读佛法中晦涩深奥的经文典籍,始终未能参透其中奥义。
我佛说断情绝欲,到底什么是情、什么是欲?”悟平眸中愈发迷茫,仿佛疑惑重重,干净得如同张白纸、又如在这人世间初次降生的婴儿,倾诉着种种不解。
“小僧到了祁州城,多次听城内的施主提到群芳院,提到那是一个最让人放纵的销魂之地。
什么是放纵?为什么放纵?小僧想了三日,并无所获。所以决定亲身去群芳院看看,看看那些施主是怎么放纵。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悟平长长诵颂佛号,瞧向王平,不待这位“穿云豹”张口,已然跟着道,
“小僧去群芳院,实是锻心;喝酒吃肉,实是锻悟。
小僧想我佛要普渡芸芸众生,首先要了解众生苦楚、众生私欲。听闻群芳院汇聚世上各种各样的施主,小僧所以身入群芳院。
小僧并未破色戒,小僧也不懂色戒,小僧只在那楼中亲眼看施主们喝酒吃肉、愉悦欢快…小僧疑惑不解。酒肉之美、美在何处?”
悟平思绪纷涌心念如潮,眉头紧锁、双目失神空望,愈说似疑惑愈深——他本是随意找寻借口、作法搪塞,现下倒真像把自己陷了进去,情难自禁道,
“小僧遂也去食用酒肉。小僧每每在那楼中吃生灵之肉,想到生灵死前的痛苦,想到它们生而不易死又消弭,隐约间对生命充满敬畏,对我佛妙法有了更深领会。小僧默默诵经与这些生灵超度往生,更体会了佛法的真谛。
昔时佛祖以身饲鹰,今日小僧这点牺牲又算什么呢?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小僧先诸位我佛同门入那群芳院,正是为此。栖身在世间最靡靡之所,不破不立,不破何以深立?
如此才得真修行啊——”悟平饶有所悟,叹说道,
“小僧入那群芳院,等同入了地狱。小僧的牺牲不算什么,若能因这些许牺牲得以明悟、将其间智慧播散开去,为佛法传扬做出微薄贡献,小僧这点牺牲真的不算什么,阿弥陀佛。”
说话的小和尚站在场中,面色凝重肃穆,宛若对佛祖极尽虔诚信仰,没有半分虚伪与欺瞒诓骗。
然事物表象不少与其本质大不相同,这小和尚内心是否真如他言语所白…在场许多人嘴上不说,心中却均是觉得,“怕不尽然。”
王平更是气急,指着悟平大叫,“你,你,一口一个牺牲、牺牲,什么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看你根本就是强词夺理混淆概念、巧言令色厚颜无耻!佛家弟子之中焉会有你这样的败类!”只道若非顾及人多,穿云豹王平哪还再会废什么话,一掌干他ND!了结了这贼僧!然终是强忍着、强忍着,才总算理智压过冲动、住了手。
转过身望席前横向放置的草席蒲团,蒲团中部坐着的北林寺方丈法鸣禅师,王平抱了抱拳,高声说道,
“方丈大师,有佛门不肖弟子如此,方丈大师便无丁点表示吗!这般虚伪做作的小子,难道也可称之为僧人?也可允许他出现在本次佛会之上吗!”
…
此间鸦雀无声,王平质问罢,不知缘何,法鸣并未回应。法常、法为、法有三人看去他等师兄,李天全、王俊则注意悟平更多——这小子他二人自是见过、更还抓到了牢里去,确不大像个正经和尚。到底什么来路身份?李天全王俊均决定暂行观望,想着若能由这什么王平替他等问出自是再好不过。他等大可置身事外,不到不得已不去揭穿透露他二人将这和尚抓入牢中之事,以免旁生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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