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平身法迅疾, 趁那二婢女不备, 一步两步游离到她二人身旁, 连着击昏了两人。
纵两人中有会武、且武功修为可当一二流的婢女,挨不住悟平功夫高深、又是暗手偷袭,察觉到似有个虚幻的人影晃过之时, 她俩已一阵眩晕、软软倒下。
一只茶杯径在此时笔直迅猛得向悟平掷来, 悟平侧身避开之余伸手过去,两指在茶杯肚里、一指在茶杯肚外,三指牢牢将茶杯锁住, 丝帕一拉, 瞧向掷杯的人喊道,
“是我,别打。”
…“你怎么来了。”
苏涵看到丝帕下的真容是放浪不修的皇长孙, 倒也不多意外,瞥了眼起身过去, 将被他打昏的两婢女扶到躺椅上, 又道,
“还将我婢女打昏…也罢, 打昏也是应当, 你自不知这二人是谁。”
她说时, 已将其中一人扶到椅上,示意悟平道, “她是九娘分派照顾我的侍女, 不宜知晓我与你来往。”
又扶起另一人说, “这是莲心,与我亲厚。往后你不必将她击昏。你若要来见我,可先告知她,我到时自会屏退不相关之人,用不着你翻窗而入。”
论及“翻窗而入”,苏涵神色间依是一般无二的淡定从容。然叫悟平这个始作俑者听了看了,到底有些抹不开脸——丝帕仍系在他脖间,是他适才行事不妥的铁证。
便悟平不由低了声、禁不住难为情道,
“事急从权,勿怪勿怪。”边说边把茶杯放回长案。
…
“无妨。”
苏涵返去长案继续端坐,往悟平放回的杯中倒了杯茶,微向他跟前一推,又往自己用过的杯中续上茶水,才不紧不慢开口,
“请用。找我何事。”
“你到这来做什么?!”
——悟平哪来心思和白衫女子喝茶闲谈,他见她悠然自若、丁点不做急,心里更如着了火般,两手直直撑着长案,俯下身低低切切得质问,
“你知不知道这是群芳院?是青楼妓院!你怎么会到这来!”
“哦~,你也知这是青楼妓院?我当你全不知道。”
悟平撑着长案,离得苏涵着实有些近,吐息刹那均打到她脸上,苏涵略蹙起眉,却又微抬下颌,双眸清冷、与他直对,说道,
“既知是青楼妓院,你身为佛家弟子,怎还可来这种不干不净之地?不说自甘堕落,也是有违清规戒律。”
“我——”
白衫女子话音清亮悦耳、口吻平静,却不知怎的、于悟平竟仿佛重若千钧,寥寥几语不似诘责胜过诘责,悟平不知为何无论怎样也说不出“我是看着银子的份上来的”,便一时叫白衫女子话语塞住,眼珠子一动不动与她怔怔凝对,
见她双眸之上睫毛细密、长又弯翘,他呼吸不经意间打在上头,它如蝉翼般轻颤,悟平恍然微微失神,无意识细看那精致五官、说不出个怎样滋味,
倏忽心思清明过来,忆及白衫女子方才蹙眉的略微举动,而此刻他仍只离她咫尺间距,悟平老脸一红,定神再看那双眸,清澈如水明镜一般——悟平登时呆怔,面上些许红晕尽去,心思一凛,骤然败下阵来。
便看悟平立马直起身离远几步,弯腰拜了一拜,致歉说,“抱歉,我唐突了。”
“嗯”苏涵点头答他,未曾多言什么。
悟平那厢愣愣瞧她须臾,微微深吸了口气——他说不出口自己不过为财而来的本心,一下少了很多底气,他站在什么角度去指责别人?他俩又何种关系,他能够去指责她?
那两问盘桓在悟平脑中,令他稍稍有些烦躁。顿了顿,悟平合起双手,缓声道,
“阿弥陀佛,小僧来此自有小僧之目的,亦为在红尘中淬心炼性,不过短短一月就会离开。
施主呢?施主需在这儿呆上多久?想来、亦是很快就能脱身吧。”
“脱身?”苏涵听着,微微一愣一笑,轻喃二字、并不怎在意。
她心中想脱身于她而言易如反掌,可悟平不知内情,他但看她漫不经心的模样、语调,暗暗有些吃惊,隐约起了十分不好的预感,皱眉道,
“施主不会、真的委身在这青楼之中吧?”
…
悟平生出疑问,苏涵却是不语,悟平不听她回答以为她是默认,当下就急上心头,手指着她激切说道,
“你好糊涂!你怎么能和这种地方扯上关系!你要怎么脱身?给那些男人卖笑,被他们指指点点、评头论足,很好受吗?”
有人愈说愈气恼担忧,愈说话音愈急愈烈,渐渐有些涨红了脸,他那般情绪激动,苏涵是没料到的——他竟会这样关心她是否真置身于青楼,苏涵微感诧异,不禁多看去悟平几眼,才依是不慌不忙道,
“你多虑了。我到此亦有目的在身,脱身并非多难,不过是一笔银两罢了。”
“好好,能脱身就好。”闻言,悟平似放下心来、十分庆幸,尔后又听他立马追问,“多少银两?”
“…怎么,”苏涵抿了口茶,略挑了挑眉,放下茶杯道,“你很关心?”
…
“啊,不是,”
悟平确是关心不假,可叫白衫女子直言说出,他反倒不肯承认,以致违心搪塞,
“哈~,我只是随意说说,你不用往心里去。”
“你就住这样屋子?布置的也过于几分清简了吧!”
搪塞似也仍旧尴尬,或不过只悟平心中感到窘迫、所以看人看事均是窘迫…
他屋子里扫一圈过来,眼见白衫女子虽与牡丹同为一等花魁,可帷帘屏风家居日用,个中布置较牡丹卧舍而言,材料少了一二分考究、华丽更减了五六分程度,或只她手下那张瑶琴最是不凡金贵——
想来二人性子不同,偏好的摆设格调亦有差别。
然悟平说是那般说、一时也不知怎的就那样说了——
可他心底其实喜欢白衫女子房间清雅的格调,喜欢她房里摆的盆竹、枝叶翠绿;喜欢她搁在长案一角的笔挂,短短长长、颇具书香。
若让他来布置,想也与白衫女子差不多样式,他甚是欣赏这样的清新简约、文雅大方。
熟料苏涵眼眸轻抬,不咸不淡道,
“你特意找我、打昏我两个婢女,就为了说我不该到群芳院、抑或点评我房中陈设?若是如此,你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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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来了,本来想昨天来的,到底得拖到今天,男女主不好写啊——,我要细心琢磨、好好想想他们之间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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