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六娘子今日还是与往日一般？可有听见她说起什么？”
女婢是个心思巧的, 不然也不会被安排来伺候沐宛宛这位刚回来明家的六娘子了。一听白姑姑这么问，当即明白了话里的意思, 压低声音回话道：
“姑姑放心，六娘子今日与往常一般，与五郎闲话过后就回了房歇息，奴婢等人一直在外头守着。这不直到您来了, 六娘子方才起来。”
白姑姑神色平静地点点头，倒是看不出在想什么, 只又问道：“这几日可又听见她说起府外之事？她对老夫人可表露出了什么怨言不满？”
“府外之事？”女婢仔细地想了会, 摇头，“这倒不曾……六娘子不爱与婢子们说话。虽然也未曾提到过老夫人，但是老夫人这般疼爱六娘子, 可是谁都不能比的，想必六娘子心中只会高兴，怎可能有怨言呢？”
白姑姑闻言沉吟片刻, 刚想再问什么的时候，沐宛宛已经更衣梳妆好出来了：
“让白姑姑久待了, 真是不好意思。白姑姑来，可是老夫人那临时有什么事要交代？”
“老夫人不过是听说六娘子回来就歇下了, 担心六娘子的身子罢了。六娘子身子可是有哪里不舒坦？不若婢子让人去请大夫来看看吧？”白姑姑仔细地观察了一番沐宛宛的脸色, 见看不出什么异样, 便像松了口气般关切道。
沐宛宛想起延成帝的话, 心思微动, 似是触动般眼睫微闪, 转而脸上便带出了点亲近意味的笑意：“让老夫人挂心了，我就是闲着无事，有点犯困罢了。还请姑姑替我向老夫人说一说，不必担心我才是。”
“娘子若是觉得闷，可以请旁系的几位娘子过来聚聚，说说话解解闷也是使得的。”白姑姑说到这像是忽然记起什么，轻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语带歉意道，“真是，婢子也是忙糊涂了，居然忘了老夫人交代过的事。”
“你们几个也是，我一时忘了，你们怎么也不跟六娘子说一说这些事？见六娘子无聊了都不知道想些点子给六娘子解闷？！”这几句话显然是在怪罪屋里伺候沐宛宛的几个女婢，但是显然就是那么一说，语气依旧温和。
是以打头的女婢也不慌，笑着请罪道：“是婢子们笨拙，不晓事，婢子们记住了，定不会再有下一次。娘子，姑姑，饶了婢子们这回吧！”
白姑姑不语，看向沐宛宛，像是全凭她心思。
都猜到人家并没打算做什么处置，沐宛宛自然不可能做这个恶人，然后让别人借机给自己做面子了，索性借着问话岔开话：“既然白姑姑都说起了，不妨同我说说。我在明家这些日子，可还没见过其他姐妹呢。”
“大娘子二娘子早就出嫁了，三娘子随三老爷三夫人在江南，往常也只有年关将至时才回来。六娘子若是想寻人游玩解闷，可以写个帖子，让人送去请四娘子五娘子来陪您；或是去明家在郊外的别庄赏玩几日也是不错的。”
听见白姑姑这么说，沐宛宛笑了笑，像是终于被明家打动了一般，不再像先前的隐约抗拒排斥，只面上流露出了些许怯意和不好意思：“这样合适吗？四娘子五娘子应当算是我的姐姐，我是不是该主动去拜访一番？”
“六娘子有心了。”白姑姑仔细分辨了下眼前这位曾跟老夫人直言对峙，弄得老夫人下不来台“性子乖戾”的六娘子的神色，发现她脸上的触动和怯意并非做戏，心里顿时满意了些，琢磨着这六娘子估计是嘴硬心软，吃软不吃硬的主，这不稍微一示好人就表示亲近了；如此想着，她一面打算着回去要如何与老夫人说，一面温和劝道，
“四娘子五娘子不过是旁支里的庶出，如何能同您相提并论。您可是明家嫡系唯一的娘子。婢子知晓您心地宽厚，可这嫡庶尊卑的规矩可不能乱了。您只管下帖子让她们来陪您赏玩解闷就是，能陪着您也是她们的荣幸。”
沐宛宛若有所思，垂下眼帘想了片刻，试探着对白姑姑轻声道：“那……我想请两位娘子一同去别庄游玩两日，不知可否拜托姑姑替我向老夫人问问可行否？若是老夫人不许，我便不去了。”
白姑姑本想直接说不用的，可看见沐宛宛带着试探的神情，还是改口应了下来：“虽然婢子觉得老夫人定然不会不同意；但既然六娘子这般尊敬老夫人的意思，老夫人想必会很高兴的。不过若是六娘子能在明日请安时亲自问问老夫人的意思的话，想必老夫人会更开心。”
闻言，沐宛宛似是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微微一笑。白姑姑见状也不再多说，又交代了屋里伺候的女婢们要尽心伺候之后，便很快离开了。
翌日，沐宛宛果真顺着白姑姑说的，向明老夫人说了自己想邀请旁支的娘子们一道去别庄游玩。
一贯端着严肃面孔的明老夫人此时却鲜有地露出了笑容，若不是有点勉强的僵硬，还真像是别人家慈和的老太太：“你是我们明家的嫡小姐，做什么都行；不过是别庄，想去便去罢。若不是老身一把年纪，也想去凑你们这个热闹呢。”
沐宛宛装作没看出明老夫人的言不由衷，配合地羞涩低头一笑：“您看起来可一点儿都不老，若是您愿意一道去，姐妹们肯定会更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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