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怀疑
一进门，邵景曜与谢哲彦一样，几乎是下意识就将眼神先投向了穿着墨衣的书生。
不知是什么缘故，他总觉得那书生有些莫名其妙的熟悉，所以忍不住就盯着人多看了会，直到那个书生皱眉望了过来。
“将、将大哥，您……”谢哲彦看到他们将军再次出现在书舍也很惊讶，他原本还打算一会去找将军，帮忙将军找人呢；没想到还没出去，将军就又来了书舍。
顿了顿，他没有继续说，注意到将军看向自己身旁的视线，他从善如流地侧身介绍道，“将大哥，这位是顽容，最近梁都很受热捧的画本子便是他所作的。顽公子，这位是将……”
谢哲彦刚想用自己随口编的身份介绍他们将军，就见他们将军盯着顽容，声音低沉坚定地接过话说道：“邵景曜。”
他没有多说一个字，但却让沐宛宛脑子一瞬间空白——他居然就是那个将军！
那个历史书画像上又黑又胖的、景朝的开国皇帝！
救了自己两次、非要让自己以身相许的人竟然是那位造反的叛军将军，不久之后的皇帝！
那个史上说的“因荒帝昏庸，奸佞贪官横行”“以致边关战事频发，粮草用尽、军饷被贪，被逼无奈造反的边关守将邵景曜”；那个开启了一代盛世的帝王延成帝！
震惊过后，沐宛宛很快回神，脑子里快速地想着自己想要怎么做、应该怎么做。
首先，正史上几乎没怎么提到过这位千古帝王的皇后，唯有寥寥几句：“景朝初年，延成帝登基六月，迎娶丞相之妹入宫为后，帝后无有不谐。”
野史里头倒是有不少延成帝与其皇后的相处记载，甚至还有许多延成帝其他风流韵事的记载。
比方说，延成帝与皇后虽相敬如宾，但其实没多少感情，皇后根本不得宠爱；要不是碍于皇后兄长是丞相，皇后的后位很可能坐不稳。
比方说，某段野史书上提及的——“初年二月，帝携美于皇宫御花园游玩，亲摘花簪发”；“初年四月，开大选，帝纳美众”；“为博美人一笑，造树屋献之”等等。
尽管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是沐宛宛从未如此清醒地认知到一件事：那个非要她以身相许、待她很好好得令她有点点心动的人，是未来的帝王，他会有皇后还有后宫三千；而自己，是不可能接受成为他后宫三千佳丽之一的。
所以她不能让邵景曜……应该说延成帝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至于谢五爷……她努力回想历史上在延成帝麾下效忠的谋士将士里头，是否有叫谢五爷的人。寻思许久，才隐约记起是有位姓谢的谋士，好像叫谢哲彦？他后来好似平步青云，官至丞相了吧？
不管他是不是叫这个名字，后来是不是做了丞相，她都不能被谢五爷知道真实的身份，除非有办法让谢五爷替自己在延成帝面前隐瞒。而这种可能性目前看起来太小，沐宛宛不敢尝试冒险。
脑子里想了这么多又闪过许多念头，但是其实也就是几秒钟的功夫，打定主意后，沐宛宛调整好表情，尽量不让自己露出别的情绪，如对着寻常人一般道：
“能与邵公子结识，是某之幸。谢五爷过誉了，某不过是有点小聪明。若非有碧水书舍帮忙，某的画本子也不可能有今日。”
“顽公子真是过谦了，画本子若是小聪明，那可有不少人都希望他们也能有，越多越好。”谢哲彦一边说着话一边觑着将军的神色，他其实也被他们将军突然的自我介绍吓到了，不过好在是在自家书舍里头，不必担心出事。
只是他还是纳闷他们将军为什么要说出自己的名讳，而且看着态度还特别不同。按理来说，对一个普通书生没必要如此谨慎，难道将军也跟自己一样，想把此人收于麾下？可还是不对啊，将军跟顽容才刚见上面吧？怎么会知道顽容的能耐？
谢哲彦越想越觉得奇怪，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又听到一向不喜欢文绉绉的将军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对顽容问道：“顽公子所作的画本子可还有？我可否借来一阅？”
被惊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谢哲彦如何做想就不说了，沐宛宛也有点被吓到了。她觉得她还没报恩的救命恩人、这位未来的帝王刚刚问的两句话特别别扭，脸上的笑也温和得有点吓人。
但是她还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好答应会不会有问题之类的，然后在想不起来那人到底看没看过自己画的东西的情况下，也笑着回答道：“之前的画本子某也不晓得书舍内还有没有。若是邵公子不介意，可以看看我如今在作的新画本子。”
说着，她示意地指了指旁边的桌案。
邵景曜当然不会介意，微一颔首就率先大步走向了桌案，像是极为好奇地看着桌案上尚算是草稿的画本子。
尽管他看不懂什么画技笔法之类的东西，也确定这些他都没有看过；但却有种不知从何而来的熟悉感，让他心生怀疑。
虽说这顽容与宛娘毫无相似之处，他的怀疑来得莫名其妙。但是走了这么多家书舍，唯有这个顽容叫他第一眼就忍不住想亲近。
他记得查到的消息里，宛娘并没有亲兄弟，倒是她爹家中有两个嫡子和一个庶子。所以不大可能顽容是宛娘的兄弟。想到第二次见到宛娘时她的模样，邵景曜心中隐隐有所猜测。
不过顽容是不是就是宛娘，他还得找到别的来证明，比如之前的那几卷画本子。而且还要弄明白，宛娘为何不肯与自己相认。
如果顽容真是宛娘，他不信宛娘这么短的时间就认不出自己来了，所以只有一个可能——她不想。
邵景曜心底有点憋闷烦躁，若是对旁人，他早就发火了。
可是对宛娘，他恨不得把所有好的都送到她面前，哪里舍得冲她发火？所以也只能自己生闷气。
现下还没有确定，担心自己忍不住露出怒色，邵景曜突然默不吭声地转身就走。
留下谢哲彦和沐宛宛纳罕不已，谢哲彦安慰“顽容”别担心之后，赶忙快步追上他们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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