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声未歇，出了教学楼的瞬间，白色的光芒令李瞩的眼睛有些发胀。
旁边不远就是操场，红色的橡胶跑道上，零零散散的学生或坐或立，自动分开不被打扰的距离，戴着耳机，捧着本书在念。
李瞩随着男生一起，来到她最为熟悉的银杏大道，银杏树分作两侧，整齐排布，树冠茂盛，笔直地冲向天际。
是前所未有、大自然所给予的安心。
时间仿佛静止，翠绿的扇形树叶仅阻挡住了部分阳光，斑驳的光点投射在二人身形与牵紧的双手之上，一种微妙的情愫正在潜移默化地生长。
李瞩不免去想，要是一直就这么跟着男生走下去，似乎也不错。
男生松开她的手，颀长的身子靠在一棵树上，发丝渗出汗水，胸前起伏着，又偷偷望向教室，害怕被人发现一样，转头看她，得逞般一笑：
“还困吗？”
李瞩死死盯着男生，他穿衣服不好好穿，衬衣的开口刚好能看见锁骨，上学那时候太青涩，好像也不觉得这是什么诱惑，到长大了才觉得美好的肉体难以辜负。
又或许那时候才叫青春，才纯粹，才值得所有人去怀念。
她自嘲般笑了笑，默默摇了摇头。
男生的脸微微泛红，抬头去望天：
“你高考准备的怎么样了？”
看见他这动作，李瞩一愣，试探性唤道：
“凌易？”
凌易的眼中星辉一闪，答应了一声。
李瞩极为欣赏般盯着他：果然是凌易，即便偃老板和他的脸一模一样，还是现代装的凌易帅。
所以，她和凌易在现代是认识的吗？
凌易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你今天怎么了？怎么突然叫我全名了？之前不是喊什么‘戏精’、‘财迷’、‘小泰迪’、‘白口袋’喊的挺过瘾？”
李瞩如同忽然被利器击中，耳边轰然作响，这些不是她给小优优和方衡起的外号吗？
怎么会……
她难道因为某种原因导致失忆，但潜意识中还对凌易存有部分印象，所以把在现代和凌易的互动都带入到了书中世界，安插给了书中其他人物？
想到这一步，脚下的地面开始剧烈地抖动，天空与四周出现了层虚拟的光墙，如水波一样，现出一圈一圈的涟漪。
“凌易……”
眼前的凌易动作未变，却愈发模糊，人也随着波纹扭曲，片刻后又恢复成原样。
李瞩捂着脑袋，一步步向凌易而去，缓缓、缓缓地想去抱住他，接触点发出脉冲不稳一样的电子震动，她的手直接从他的身体穿越而过，落在冰冷湿润的树干上。
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却依旧忍着剧烈的头痛去问他：
“凌易，有些事我好像不太记得了，你告诉我，把我们相识的经过都告诉我！”
凌易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反常，好像也听不到她说的话，只是垂下头，她甚至能看到他眼中泛起了水雾，攥紧了的拳头贴在身后那棵树上，轻轻颤抖着。
“你高考的这段时间，我们先暂时不要见面了。”
李瞩的手浮在空中，实际是抚在凌易变得半透明的脸颊上，柔和着沙哑的声线：
“凌易，你在说谎……”
“为什么？”李瞩身后，一个女生的声音传了过来，那是她自己的声音，显得气急败坏，“听说你要出国留学，你真的要……”
凌易上前，揉了揉女生的头，笑容温暖得似乎能融化一切：
“傻丫头，别人说你就信？我不出国，只是怕耽误你学习啦。我们说好，等你高考结束，我就来看你，好不好？”
两个李瞩的声音就此重叠：
“好……”
凌易与那个十八岁李瞩变得透明，她的梦境彻底溃散，耳边传来低沉而清晰的声音，语气中带着责怪：
“不会泅水还要……”
是凌易的声音！
李瞩赶紧顺着声音摸索过去，终于拉住说话那人的大手：
“凌易你别走，陪我吧，或者……我陪你也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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