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簌簌的往下掉，落在了眼睫毛上，蔡小花感觉有些糊，眨了眨眼，冰凉凉的沁入了皮肤，她冷了一哆嗦，看着齐郢。
事实证明，疯的是大魔头，因为她并没有听岔，这家伙真要给她找个对食的宫女。
照理说蔡小花应该问一问为什么，但她心里有个很清晰的声音在告诉她，他疯了你可没疯，顺着话说是在自掘坟墓？
于是，蔡小花果断转移了话题：“亓大人，天色已晚，您快些回去罢。”
亓郢倒也没再说什么，朝小侧门方向走去，很快出了东厂。
目送了他走远，蔡小花加快步伐回小院，掀开堂屋的幕子发现老爹还在喝酒，便去柜子里取了太医配的解酒茶，给他煮了一壶。
“爹，您不是不管那些事，还告诉亓大人那些。”蔡小花给他倒了半杯酒，“秦郡王府与赵家岭有什么关系？”
“秦郡王府与赵家岭没多大关系，那些叛贼哪能与皇家有关系。”
蔡小花觑着老爹：“我可听着了。”
蔡公公揉了下她的头发：“丫头，有些事儿知道多了不好。”
“那您还让我听着呢。”蔡小花瘪嘴，只听一半多难受。
“那小子没安好心上门来送酒，我这拿人手短的，若不表示些，总说不过去，那也不算管事，查到是早晚的，不过是能早些时候交差罢了。”
“知道他没安好心，就不用见他，好好的小年夜还谈案子。”蔡小花现在都有应激反应了，听到镇抚司有案子就有点怕。
“你可知道亓家三代，为何受圣上看重，委以重任？”
蔡小花看着老爹，忖思半响：“因为短命？”
一阵朗笑，蔡公公快喝了一杯酒，脸上的笑意骤然停住，声音沉了下去：“没错，就是因为短命。”
蔡小花怔了怔，感觉不甚滋味：“爹……”
“你看那小子，做事有手段，是个有本事，他祖父当年比他还要厉害几分。当年尚阳城中听到他祖父名头的，大阳天都得跟着抖上一抖，这样的人物，又哪能活到七八十。”
老爹没说的四个字，蔡小花清楚的很，无非是‘功高盖主’。
亓家人有本事，够忠诚，且还短命，这一代代下来，都不必担心他们功高盖主，退一万步说，就是活过了三十，那也不是没机会防，比起那些个老太爷还在的大臣，是她也会这么选。
蔡小花想到了什么，抬头看老爹，功高盖主在老爹这儿不适用，可急流勇退却是写照，圣上年少继位，周围都是对皇位虎视眈眈之人，老爹为了帮他稳固皇位，从伴读成了太监，内宫，各王府，做着暗处的刀，手上沾的血，数都数不清。
而在她被收养时，老爹就已经在东厂了，这些年里老爹越发的不管事，到这两年，除了东厂一些事外，别人求上门的一概不理，最忌人情债。
“爹，那要是亓大人不成亲，亓家岂不断了血脉了？”蔡小花想着大魔头的年纪，这还真没几年活头了。
“他又岂是坐以待毙之人，云香楼那案子，他也是存了私心的，将案子从刑捕房那儿挖来。”蔡公公声儿一顿，看着乖女儿，“你替他愁甚？丫头，你是不是瞧上他了。”
“爹，我怎么可能看上他，我就是可惜罢了，亓家人都这么有出息，就此断了香火岂不可惜。”
“有什么值当可惜的，都说他祖父得罪了南苗的人才落的这下场，身子骨败了，后代子孙就落了病，他爹二十七就过世了，那小子说不定就这两年的事。”
蔡小花怔怔听着，这还是头一回听老爹说起亓家年不过三十的缘由，仔细瞅着，蔡小花发现老爹是有些喝高了。
“小花儿啊，等过两年离了宫，你成了家，爹这心也就落下了。”蔡公公慈爱的看着蔡小花，抬手又揉了揉她的头发，分外的温和，“爹给你攒了许多嫁妆。”
蔡小花想起了自己刚被收养时那半年，病痛不断险些没命，每天夜里都是老爹抱着她睡的。鼻头一酸，她眨了眨眼把眼泪花憋回去：“我可不嫁，娶才行。”
蔡公公哈哈笑着：“得，再陪爹喝几口，也不能醉了，明儿还得回宫。”
“好嘞！”
……
躺下已经是后半夜了，第二天天蒙蒙亮时，蔡小花早起回了宫。
小年后内务府中每日都很忙，临近年三十这几日，蔡小花从早忙到晚，都没停歇过。
戌时。
蔡小花从张贵妃那儿回来，一路算着明日二八需做的事，经过御花园侧的小廊时，被园子里今早刚装点上的花灯吸引了视线。
五颜六色的挂在树枝上，打打小小都有，衬的花园内那条小径格外的敞亮，小径两侧还摆了暖房培育的花，娇艳盛开着，好似那是一条花路。
蔡小花朝四周看了看，除了远处守着的宫人外，没什么人走动，她便下了小廊，想走过去看看放松下。
走进了瞧更好看，花灯做的惟妙惟肖，十分讨人喜欢。
蔡小花伸手取下一个瞧着，身后忽然传来了说话声，她急忙将花灯放了上去。
可放的有些急了，花灯总摆不稳，听那声音里透出的熟悉，蔡小花拿了花灯快步朝前走去，躲到了假山后。
不多时，她就看到陈美人出现在了她刚刚在的地方。
“确定来这儿？”
“没错，奴婢问过皇上身边的小公公了，今儿就从这条道上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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