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只在越城逗留了一天就返程了，新采摘的药材要初步稍微处理一下，大约还要在宁城多逗留两天。
这两天，戚素素就带着姬无天在城里头瞎逛，药铺里看看有没有好药材可以捡漏，路边摊闻着味道不错的小吃也买两个尝尝新鲜，随后，戚素素就似不经意地领着他很有目的性地往一个方向走。
姬无天察觉后不由好奇，“莫非这是又有病患要复查？”
“那倒没有。”戚素素从青黛手里接过干净的帕子擦了擦嘴，“就是去看一个人。”
姬无天注意到这句话一出，跟在后头的青黛和南星的表情都有些微的变化，直觉这个要去看的人和戚素素的关系不太对付。
但回忆着之前让暗卫查过的关于宁城的消息，似乎并不曾在里面看到有哪一个和戚素素作对，找她麻烦的人。
直到走到一个平民住宅区的小巷子边上，正好看见一户敞开着门的人家闹腾得厉害，似乎是当家男人在收拾自家的婆娘。
那男人长得一脸凶悍，抓着女子的头发毫不客气地甩着巴掌，后者又哭又求饶，却丝毫没能引起对方的怜惜之情，反而嘴里骂骂咧咧，越打越凶。
姬无天听到那男人叫女子的名字后才恍然想起关于戚素素在宁城的消息当中，确实有一个被漏掉的人。
戚家给的陪嫁丫鬟，柳绿。
若无意外，应当就是那小院里正挨打的女子吧。
“她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姬无天的语气疑问中透着肯定。
戚素素目光依旧落在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柳绿身上，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为什么不认为我就是故意磋磨人？”
姬无天深深地看她，没有回答如此显而易见的问题。
以戚素素过去在戚家的地位，她身边的陪嫁丫鬟必然戚家主母谢安如安排的人，以谢安如对她的不喜，那丫鬟又能对她有什么好意？
戚素素无意故意要吊他的胃口，“意图在我怀孕期间落我的胎，算不算是做了不该做的事？在我的饭食，保胎药里下慢性毒药，算不算是做了不该做的事？”
姬无天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看向院子里那狼狈不堪的女子的眼神似要将人凌迟一般锋锐而充满杀意，“她怎么敢！”
戚素素嗤笑，“有什么不敢的，我那会儿不过是被厌弃，没人在意的小可怜，就是真的无声无息地死在别庄里，谁会在意。”
姬无天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格外得阴沉，随后又猛地拉住她的手腕，“你中了慢性毒？身体可有妨碍？”
“放心，没事，那都几年前的老皇历了，凭我的医术，你以为我成天帮别人医治赚银子，却会忘了给自己调理身体？”戚素素看他眼神中毫不掩饰的担心，心情不错地勾了勾唇。
姬无天看她这般神态，便知那个丫鬟并没能真正对她造成什么影响，提起的心这才放下来，也很快恢复冷静，但对丫鬟，对戚家，谢安如的厌恶却挥之不去。
“为何不直接将人处理掉？”姬无天问道，“你还给她找了婆家？”
戚素素笑道：“我之前遭了那么多年的罪，连嫁了人都没能摆脱掉戚家的阴影，随手处理了，岂不是反倒便宜了她？”她刚回京城那会儿，戚家找她回去，谢安如便追问过柳绿的行踪，还怀疑她杀人灭口了，呵呵，她偏不。
杀了多可惜啊，留着日后说不准哪一天就能成为把谢安如打入深渊的人证。
至于婆家……
“杀了就没有利用价值了，但我不想留着这么个总想着对付我的下人，谢安如承诺了她，若是能让我过得不好，甚至让我无声无息地死在宁城，便给她准备丰厚的嫁妆，寻个好婆家享受后半辈子的富贵，好歹算是主仆一场，既然她想嫁人过好日子，那么我便帮她找个‘好婆家’。”
柳绿这个丈夫可是当年她和青黛费了不少功夫才精挑细选出来的人，不但大男子主义，容不得别人反抗自己，还好赌，有家暴前科，打跑了两个老婆，更从原本有些家底儿的小富之家，败到现在要和其他好几户人家同住在一个小院。
这样的条件，完全可以预想得到柳绿嫁给对方之后过得是什么日子。
知道想害她的人每天都处在水深火热当中，她也就放心了。
就冲着今天看到的这一幕，回去她都能多吃一碗饭！
姬无天看着那被打得忍不住开始还手，大声哭嚎，仿佛处在崩溃边缘的丫鬟，纳闷，“你就不怕她忍无可忍之下偷偷逃跑，回京城找谢安如？”
“她没那个胆子。”戚素素轻哼一声。
真当她傻吗，不采取任何措施就这么把人外放？
谢安如能给她下慢性毒药，她就不能给丫鬟柳绿下药，让对方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姬无天听她解释过各种因由后放心之余，又沉默了下来。
不管是昨日的柴虎夫妻也好，陪嫁丫鬟柳绿也罢，姬无天忽然意识到，他不曾参与过的这五年，她身边真的发生了许多他不了解的事，遇到过的麻烦恐怕也不止来自丫鬟的威胁一条。
暗卫可以查到宁城以及越城这一两年内能查到的一些痕迹，但更久远的细节却未必能发现踪迹。
何况，便是发现了又如何？已经发生过的事，吃过的亏，终究成为过去，他并不能给予她任何帮助，或是带来任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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