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陆离走后很久，白玉楼老祖都没有回过神来。 他楞在原地，体会着陆离那段话里表达的意思，过了许久，才是长出了一口气，颇为自嘲地摇了摇头：“看来还真是老夫我想岔了，凡人……确实是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这么多年以来，真武域一直都是以武为尊，老夫几乎下意识就忽略了这一点。”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这个小滑头，对人间的局势，看得确实透彻啊。”
自嘲过后，白玉楼老祖的眼眸，也是微微一亮。
陆离对于局势的判断，以及对于天下人的那番说法，给了他极大的信心。让他觉得，此事或许真的能够成功也说不定。
更主要的是，陆离今日这番说法，也给了白玉楼老祖一些启发。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真武域的武者霸道太久了，现在虽然看起来是在为了凡人而战，可是归根结底，还是在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战。
六大圣地是这么想，许多世家豪族也是这么想。就连那些隐世宗门，恐怕都怀着类似的想法。
灭凡人，不能灭。
但要说他们真的有多么重视凡人，倒也未必。
正如陆离所说，凡人对于这座人间代表着什么？
他们代表着各个势力的根基，代表着权利，代表着财富，代表着生产力！
没有凡人，偌大的真武域，将会立刻倒退会几万年前的蛮荒时代。
而且，更容易让人忽视的一点就是，武者，从何而来？
凡人！
哪怕是世家豪族，六大圣地，他们最初都是凡人！
这就是人族最大的共同点，不像天外异族那般，生下来就是强者，成为天人级生命的可能性极其之大。哪怕人人都羡慕这样的能力，但也必须要承认的是，正是因为如此，人族才比天外异族更容易团结起来，更有‘人情味’。
懂得共情，这是人族的优点。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成为了武者的人族，渐渐忘记了这一点，用武者和凡人来区分人族，欺压，甚至是奴役自己的同族。
如今，有多少人还记得，自己曾经也是一个弱小的凡人？
没有踏上修炼之路的时候，那种对武者的向往，以及发下的种种宏愿，其中未必就没有‘保护人族’这样的想法。
可现在，又有几个人，还能回忆起自己弱小时的想法？
“陆离布武天下，很快就会引起其他势力的注意。到时候，凡人们若是真的反弹，希望这些人能够醒悟吧。”
想通了很多事情的白玉楼老祖，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座位，心里叹了口气，总觉得，这个时代出现陆离这样的妖孽，既然是幸运，也是不幸。
幸运的是，终于有一个还未彻底麻木的天人级强者出现了，他会为这个人间，做点什么。
但不幸的是，真武域维持了不知多少年的固化阶级，一旦被人暴力打破，将会引起一场多么恐怖的腥风血雨？
一想到此处，白玉楼老祖，就是满脸苦笑。
不过，他却是更加坚定了帮助陆离的决心。
他有种预感，‘助学计划’，或许是白玉楼有史以来，最成功的一次投资。如果这次人间不会毁灭的话，等到万世之后，哪怕他已经变成了尘土，白玉楼成为了过往云烟，但他和白玉楼的名字，都将被世人所铭记。
这是足以篆刻在历史丰碑之上的伟大成就。
尽管，最初提起，和一手推动这个计划的人不是他，但他既然上了这艘船，那就没有下去的打算。
眸光微闪，白玉楼老祖一抬手，神念扩散出去，顿时就在已经回去处理‘麻烦’的宁乐面前，幻化出一具化身。
宁乐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眼前这具化身沉声道：“接下来这段时间，全力支援烛火与助学计划，不管他们需要什么，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推掉其他不重要的生意，从此刻开始，助学计划，就是白玉楼的头等大事！”
“老祖？”宁乐没想到，这才过去了多久，老祖居然就有了这么大的转变，他刚想开口询问，就听老祖摆了摆手，“赶紧把那些商会的跳梁小丑给老祖处理干净，不要耽误了计划推进。如果他们有什么话，就告诉他们，亲自来白玉楼找我说！”
这一下，宁乐就更加震惊了。
哪怕把助学计划的等级提升成头等大事，对于白玉楼来说，也不过就是一些未来方向的改变。
但是，身为白玉楼老祖，白玉楼最后的底牌，如果这位出手了，那就代表着，白玉楼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
震惊过后，宁乐没有再说任何废话，默默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心中也是彻底严肃起来。
能让老祖这般重视，代表着助学计划背后，肯定还有自己暂时没看到的好处。
至于那些商会之主？
老祖那句充满杀意的话，可不是随便说说。他们若是肯老老实实的配合，自然是最好，如果他们还在那里不肯退路，那宁乐也只有在心里为他们默哀一声了。
千万不要觉得，各家坐镇的天人级老祖，是什么好说话的角色。
若不是不值得浪费寿命，否则的话，平日里圣地那些鬼鬼祟祟的事情，根本就瞒不过他们的眼睛，最强不过宗师的一群武者，天人一巴掌下来，即便不死，那也是筋断骨折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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