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在桌案前的信儿低头盯着面前的书册，不知过了多久，书册还是一动未动。
他看了看衣袖上不小心沾上的墨点，忍不住叹口气，刚想继续看书，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
谢洛走进门，看着孩子小小的身影，笑道：“又在偷懒了。”
坐着的孩子却没有像往常一般站起身反驳，只是静静看着他。
谢洛有些不解，径直走到他面前坐下，“这是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
“阿余姐姐昨日离京了，我有去送她。”信儿道。
谢洛将他面前的书册移开，“所以你这是在——难过？”
信儿摇摇头，“也不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谢师兄，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时候，就是明明觉得不是难过，却又像是在难过。”
他看起来有些迷糊，但在说话时似乎比往日更加清醒。
谢洛有些不忍，对面的孩子年纪不大，还不太能懂得什么是离别，而自己并不能为他多解释什么。
“等你再长大一些，说不定能出京走走，或者，不用等太久，你那位阿余姐姐就回来了。”
虽是这样说着，他却觉得希望不是很大。
如今朝内的情形，再加上孟府的立场，任谁选都清楚出京才是明智的，除非一定要放手一搏，可是，需要做到那种地步吗？
一听他这话，信儿就知道希望不大，意兴阑珊地道：“那我还是安心读书吧，阿余姐姐跟我说，要是什么都不想做的话，就还是读书比较好。可是，不是说不想做事吗，为何还要让人读书啊？”
他说到最后时已经算是小声嘟囔了，声音低了又低。
谢洛只当自己没有听到，笑道：“你明白就好，我若是有了空闲，就带你出去玩。”
信儿却是突然想起什么，好奇道：“谢师兄，你会不会也离京啊？我听院子里的师兄们之前谈起过，那时就有人离京。”
“那之前你怎么不问我？”谢洛道。
信儿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听人家说起嘛，你那时又没有要说离开，可是阿余姐姐如今离京了，我就想问问你的打算。”
他探着身子过来，谢洛伸手推着他坐下，“我不走，你安心就是。”
信儿立刻高兴了，笑道：“啊，还好有师兄你陪着我，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谢洛想也不想地侧首，“不要开口，我什么都不会答应的！”
信儿呵呵直笑，一扫之前的不快，道：“我才没有这么想！”
“那我也不信！”
两个人嘻嘻哈哈闹成一团，过了好一阵子，信儿才又端坐起身子继续看书。
等到天色渐晚，两人一同出了门，走在热闹的街道上，信儿显然开心了许多，他边走边道：“阿余姐姐如今肯定很高兴，等我长大了，我们可以一起过去。”
“我也要去？”谢洛道。
“当然了，你、我还有阿余姐姐才是一路的啊！”
已经过了几年了，他却仍有自己的坚持，谢洛有心想解释一下，想了想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罢了，等他年纪大一些自然就好了。
随即想到自己，然后便笑了出来，他不出京，又何尝不是因为自己的坚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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