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叫我给侍卫取针,并提醒我,“把他当做圣上试试?”
我却举手却不敢向前了……我把“努力”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连太子殿下都对西城公主客气几分,也唯有圣上可以直接对上西城公主。
更何况,公主如今是要向圣上献“双修”之策,我同师父不去取信于圣上,还能取信谁呢?
我咬紧了下唇,欲取下第一针时,手却猛地一晃……师父立即握住我的手。我已经惊出了一背的冷汗,针尖细长锋利,我差点把针弄偏了!
针灸的针法,来不得半点大意,小则可能断针体内,会引起断针在血液中行走,危险极大。更有不甚,针刺错穴位,会使得人麻木偏瘫……行动不能自理也是有可能的。
我吁了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子,心里头那点儿骄傲自豪立即灰飞烟灭。
给圣上行针呀!那是拿脑袋当赌注呢!
我不敢托大,让师父给我几日时间,待我真真正正练熟这套针法,再去给圣上行针。
其实针法是早熟悉了,刻在脑子里似的,只是畏惧躺在针尖下头的人乃是圣上。
……
这几日我似乎都没睡好……以往我就畏惧皇宫,前几日又差点被杖毙在皇宫里,六皇子替我挨了打,也不知如今皮肉长好了没有……我就又要走进那道宫门了……真是世事无常。
师父带我入宫之时,我只觉的已经到了数九寒天,冷的浑身发抖。
“紧张?”轻轻摇晃的马车里,师父的声音却是平淡安稳。
我侧脸看他,“师父日日侍奉在圣上身边,圣上对您信任有加,您当然不会紧张了。”
“伴君如伴虎,谁还不是一样呢?”他轻嗤一声。
我不由诧异看他,“这么说来,师父也会紧张害怕?”
他银面具遮掩了神色,眸中却冷凉一片,“不会,畏惧是个胆小鬼,只会找比它更胆小的。”
我愣了一瞬,才反应到,他又在嘲讽鄙夷我。
我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偷偷呸了一声,过了一阵子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
国师的车架可以直接驶入头一道宫门,于第二道宫门处,才停车换乘了轿子。
等真正来到圣上殿前,预备叩拜之时,我心底的紧张忐忑已经被差不多被消磨殆尽了。
“圣上正等着国师呢,您快请进……”圣上身边的太监瞧见师父热情得很,待看到后头的我,却是皱了眉头,“阮小姐这……”
“叫她进来吧,我与圣上解释。”师父没回头看我,只冲我招招手。
我赶紧屁颠儿跟在他身后,太监脸色为难,却也没阻拦。
圣上坐在明黄色的软垫子上,正盘着腿,闭着眼睛,像是打坐一般。
太监快步上前,在圣上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圣上立时睁开眼睛,他朝师父看去时,脸上是带着笑的,待到看向我时,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
我心里猛然一紧,不由更添对师父的佩服。圣上的喜怒最难琢磨,原先圣上命我爹给我换大院子的时候,我还以为圣上对我有好感呢……如今看来,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九五之尊都给得罪了。
我暗暗在心底怀疑,师父带我来,究竟是不是明智之举……
却忽闻师父已经开口,“臣最近习得古时另一种长生之道,此道流传已久,从未有人得其真……乃是双修之道。”
什么?师父疯了吗?
我不由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的脊背!师父这是玩哪一出?不是说好了,要让西城公主栽一个大跟头?西城公主要向圣上说“双修”,我们应该反其道行之呀!我们要向圣上证明,这世上是没有双修的!这样才能让西城公主失败不是?
我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呼吸,一瞬间又变得急促,我觉得师父一定是疯了!要么就是他一直在骗我。
但不论是哪种情况,我现在都只能硬着头皮跟他打配合了。
“哦?国师也有双修之道?说来叫朕听听。”
圣上的声音钻入我的耳朵,我还没细细分析,便听师父叫我。
师父说叫我给圣上按摩点穴,好叫圣上放松。他则在一旁净手焚香。
我咬着下唇,心里惊疑不定。
师父许是看出我的怀疑,他对我比了口型,“相信我。”
我强压下心中怀疑,除了相信他,我现在也没有别的法子可寻。圣上冷厉的目光扫过我的脸,让我更不敢分心去想其他的。我专注于圣上的穴位,力求每一个手法都精准到位,每次按压的力度都要深入肌理,一次到位。
我没再去观察圣上的神态,也不管他会怎么看我,怎么想我。我只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行了。
不多时,殿中竟格外的安静下来。
我耳边传来轻轻的鼾声,师父推了下我的肩头,我低头一看,圣上竟然在我的点穴按压手法下睡着了?
圣上乃是极为警惕之人,若非心腹在旁,他是绝对不可能睡着的。
“手法不错。”师父小声说着,对我点头。
我看着自己的双手,心有所悟。
师父整理好了金针,我以为他会叫我上手为圣上行针。
没想到,他却是拦住了我,亲自挽起袖子。
他叫我在府上练了那么久,不是为了让我今天大展身手吗?我拉他袖子询问他时,他却摇摇头,“让你来,我紧张。”
我气结,大大的翻了个白眼。他却已经利落的揭开圣上的里外衣,手法极快的开始行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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