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鲁爷也劝阻道,“夜里行动太冒进了,无论如何都得等到天亮!”
齐谐笑了笑:“这次荀爷点名让我来神农架,就是相信齐某能把事情办成,您若怀疑我的判断,岂不是说荀爷识人不明、用人不智?”
“荀爷确实让你办事,可是也嘱咐我来带队!我必须保证你的安全!”鲁爷话说出口,似乎是意识到语气太硬,又柔和下来,压压手道,“齐老弟啊,这件事不要提了,我们还是明天早上出发,找人的事交给白德企就行。”
齐谐只好轻叹,放弃争辩。
商量完守夜的顺序,白德企和鲁爷先值第一班,其余人暂回帐篷休息。即便九月,山夜还是很凉,迷魂趟里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气,还好钱助理准备的睡袋够厚,才不至冷得睡不着。
谢宇翻了个身。
“抓紧睡,还有三个钟头。”一片漆黑中,只听齐谐说。
谢宇低声:“你还是决定零点出发吗。”
“不是我,是我们。”
“不要擅自替别人安排日程。”谢宇十分怀疑,“半夜往山林里闯,你是不是自信过度了。”
黑暗中传来笑音:“你若想见识我的手段,这是绝佳机会。”
没过一会儿,听齐谐那边呼吸均匀,似乎睡熟了。谢宇却困意不浓,半梦半醒之间,他先是《三城》的程羽在都市里侦破凶杀案,又潜入A国政府秘密调查“槲寄生计划”,当飞行器坠落在原始密林,他突然成了狩猎民族的一员,在某个古老的仪式中向神鼎朝拜……
热火,鲜血,金器交响。
仪式正到高/潮。
脸上涂彩的祭司高举一只猴子,就要投入沸腾的鼎汤!嗡嗡念诵咒语,猴子叽吱惨叫,铜鼓锣镲大作,无数的声音汇集到一起!
他唰地睁开眼——
声音变成了闹铃。
谢宇狠狠皱了眉头,伸出沉重的手把它按掉。
旁边的齐谐已整装待发。
“齐老弟?”帐篷外是鲁爷的声音,“差不多到你们守夜了。”
“来了。”齐谐拉开布门钻出去。
零时,两人潜出宿营地。
所谓“伸手不见五指”指的就是山里的夜,这儿没有一丝光,仿佛整个世界被打包扎进了一只黑色塑料袋。四野里,你可以听见远兽的喉音,闻见生涩的泥味,感受到低低的树枝摸过后颈,就是看不见任何东西。唯独繁星密密麻麻地压下来,巨大的银河好似一道张牙舞爪的疤,抹在夜的脸上。
齐谐打起军用手电,猫腰穿梭几近小跑,谢宇努力跟在后面,只怪自己体能虽好,却因为近视略有夜盲,好几次差点被甩丢。
过不久,齐谐的速度渐渐慢下来,谢宇跟着他缓缓走了几步,忽然觉得不对劲。
腐土的松软脚感消失了,靴子好像踩回了水泥地。齐谐蹲下去,谢宇也摸了摸地面,拿电筒一照,手上一层青苔。
再一闻,却不是。
“铜。”齐谐说。
青铜。
拧大光圈往远处一扫,谢宇不由愣住。——前方的地表寸草不生,高大乔木个个枯死,树的脚边全部铺着青铜!仿佛有谁打翻了一锅铜汁,顺着大地流淌开,凝固成一层死寂的硬壳,将生命彻底闷杀!
“这是怎么回事!”谢宇沉声。
“我知道那五个学生在哪了。”齐谐叩了叩铜壳。
谢宇一怔:“难道铜壳下是空的?”
齐谐正待说话,忽听急促脚步,一束强光晃动着奔来。
“谢天谢地,总算找到了!”鲁爷气喘吁吁,“齐老弟,你怎么敢自己进林子!要不是我刚才起夜,你们就这么失踪了都不知道!”
“鲁爷,我找到那些学生了。”齐谐道。
“学生?”鲁爷一愣,立刻问在哪儿。
齐谐照着脚下:“在这。”
“在……地底下?”
“不。”齐谐说,“在铜里。”
鲁爷一惊:“这话是怎么说!”
齐谐缓缓扭头望进幽黑的枯木林:“谜底就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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