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不如今日让我化缘吧！”
这天，钟生终于忍不住，自告奋勇请求任务。
二人相互时，倒也平静，打坐参禅，一个肯教，一个愿学。
时光飞逝，钟生头皮已长好，头发也长出短短一层。
料得再过两三个月，就能重新扎起发髻了。
唯独不满意的是，伙食太差。
达摩佛法高深，品德完人，但化缘的手艺真不怎么样？
烤块茎、炖羊杂、煮珍珠之后，各种各样的黑暗料理接踵而至。
钟生以往也算是百无禁忌，什么都敢吃，可见识到达摩的菜谱，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哎，忘了达摩的祖籍了。”
钟生一日取水，从水面倒影，见到自己清减不少，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
于是，他主动找到达摩，要求自己化缘。
“也好。”
达摩倒也没拒绝，取来一个铜钵交给钟生。
钟生手托铜钵，从小路转入大道，看到人流渐渐密集起来。
进入一个小镇后，街上到处是人
钟生心想，这样化缘还有难度么，随便找个人不就……
“我，和尚，打钱！”
“啥？”
“呃，是化缘。”
“没有。”
一番不愉快的对话后，钟生气呼呼走开了，什么化缘，连乞讨都不如。
受气还不能打人，这像话吗？
走了大半天，铜钵内里空空。
钟生也算摸索出经验了，行人来去匆匆，不是化缘的好目标。
还有，看衣裳可知贫富，穷人吃饱饭都难，哪有钱施舍？
富人么，不乏小气悭吝的，若是只看打扮就知道。
满肚子的实操理论，结果还是讨不到钱。
看来自己错怪达摩了，这年头家家无余粮，有心也没东西施舍。
钟生又饥又渴，敲开一家门，要了碗清水。
粮食珍贵，井水不要钱。
钟生喝了个水饱，决定不能这么下去了，空口白牙要粮食，这和要饭有什么区别？
自己堂堂七尺男儿，一身的力气，到哪里挣不到饭吃。
想到这里，钟生开始四处寻找打短工的机会。
功夫不负有心人。
一家粮店门口，铺路的石板破裂，驮马蹄子陷入洞口。
啪嗒，马车轰然倒地。
顿时鸡飞狗跳，一袋袋粮食摔在地上，破口处倾泻无数颗粒。
“黄粱米。”
钟生看到那些颗粒，是五谷之一的黍米，又称黄粱。
粮店门口，店家和伙计急的不行。
驮马蹄子卡在石缝中，挣扎磨损，血肉模糊疼得乱踢乱咬，旁人近不得身。
它疯狂蹦跳，颠簸不止，车上粮食甩来甩去，眼看着麻袋破裂，尽数酒在街道上。
一车子粮食，眼看就要糟蹋光了。
“我来。”
钟生左手托着铜钵，一步步走到伤马身旁。
粮店的伙计们惊呼道，“和尚，你不要命了。”
驮马剧痛发狂，一蹄子能踢死人，谁靠近都是找死。
他们已派人去请屠夫，带刀过来宰了疯马，才能平定此事。
“不碍事，我有佛法安抚。”
钟生腾出空着的右手，拔开当胸踢来的马蹄。
下一刻，他一掌按在驮马的头上，低声说道，“给个面子，别闹了。”
“我脾气不太好，你若不听劝，当心我捶死你。”
驮马听了，瞬间安静下来，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断腿。
“这个好办。”
钟生抬脚一踩，将石板踢得粉碎，小心将驮马的伤腿取出。
事情解决了。
“恭喜你，蹄子没折断，你不用被送去汤锅。”
这年头，甭管战马驮马，只要折断蹄子，就只有杀了吃肉一条路。
驮马包裹了伤口，就被牵到粮店后院去了。
“多谢和尚援手”
钟生也不废话，举起左手铜钵，“化缘。”
割开的粮袋，倾泻出流水般的黄粱米，眨眼间填满铜钵。
“早知道，我带锅来了。”
钟生颇为遗憾，就算装满铜钵，也才勉强够吃一顿
他目光扫过粮店墙角，看到一物来了兴趣。
“那是什么？”
伙计取来那根物事“此为黍杖。”
黍生长的老茎，轻便结实，截断后制成手杖，耐用便捷。
粮店到乡下收粮，都会搭几根黍杖当添头，并不值钱。
“给我一根。”
“和尚想要，尽管拿去。”
钟生兴冲冲带着黄粱、黍杖，返回露营地时，已经傍晚了。
达摩还是离开时姿态，显然禅定许久了。
“大师，今晚吃黄粱米。”
接下来便是打水淘米，整治晚饭。
“哎呀忘了带菜了。”
钟生一拍额头，光顾着高兴，只有主食没有下饭菜能行？
“已经很好了。”
达摩温和说道，“五谷养人。”
钟生取出别在腰后的黍杖，双手奉上。
“大师，赶路辛苦，我化了一根黍杖回来，给你。”
达摩接过黍杖，凝视许久，“多谢你了。”
或许是觉得应该礼尚往来，他问钟生，“要不，我给你取个法号？”
钟生连忙推却，“不用，真不用了，我不打算长干。”
“等头发长起来，我就不是和尚了。”
等待黄梁炊熟时，钟生对达摩说出今日见闻。
“大师，我找了一圈，没人愿意施舍。”
“这才知道，伱平时化缘有多不容易。”
“本想着打工赚钱卖粮，结果遇到了
达摩静静听着，满意说道，“你心存仁慈，救马脱困，主家感激施舍粮米，方为真化缘。”“不劳不食，你已得知其中真谛。”
黄粱米熟了，二人围着锅，一把把抓着吃。
吃到一半，达摩又取出盐块，捏碎一角给钟生。
对喽，要吃盐，不吃盐没力气。
钟生看达摩的盐块，也所剩不多了，心想明日化缘还要记着这个。
于是，他匆匆将粗盐和黄梁搅拌了，草草吃完入睡。
躺在星空下，望着辽阔无尽的苍穹，他又想起了猴子和毛驴。
也不知道，两小只如今身在何方。
这些日子，他四处寻找打听，却没有一驴一猴的踪迹。
他的兵器行李，都在小毛驴身上，生怕因为财物，让它遭受凯觎暗算。
毕竟，驴子傻头傻脑，不及猿猴机灵。
猿猴他倒是不担心，猴精猴精的，到哪里都不能吃亏。
“呼呼呼！”
想着想着，钟生呼呼大睡，朦朦胧胧间，察觉达摩走到身旁，将一件衣服盖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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