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浩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惊讶地发现段神婆，许大爷和周韵玲都坐在床边。床头摆着香炉，燃着一根香，一缕白色的细烟缓缓升起。
“你可算醒了……”周韵玲长长出了口气。“刚才师父回来，发现你不在，差点把我给杀了。”
“我有那么吓人吗？”李一帆的声音在邹浩耳边响起。
周韵玲可劲儿点头。“吓死人了。邹浩，如果你们目前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我还是要劝你再仔细考虑一下……”
“韵玲，好好说话。”
“好了好了。”段神婆掐灭没有烧完的香，打断斗嘴的师徒二人。“今天是我没有把小邹看好，我跟小李道个歉。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快商量下一步怎么办。你们两个都回去看了，情况怎么样？”
“我了解到的情况有点微妙。还是邹浩先说吧。”李一帆道。
“我听到秦嫣跟饶先生打电话，说准备好了活祭的童男童女，好像是周末要在百世大楼搞一个仪式。可是我看到了照片，她说的童男童女，是郑诚和彭莉莉。
他们俩都那么大了，怎么会是童男童女？”
许大爷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你就不懂了吧。童男童女，不是根据年龄来决定的，主要是看谈没谈过恋爱。”
“那我岂不是有点危险？”周韵玲紧张地抱住自己。
“那我也……”
邹浩话还没说完，屁股就被人轻轻一掐。“你才不危险呢。还有别的情报吗？”
“还，还有……我好像见到他们的孩子了，名字叫年年。”想到那个古怪的胚胎，邹浩头皮发麻，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我也不知道那还算不算一个孩子。看起来是一个刚刚成型的胚胎，肚子上还连着脐带，却像是有生命一样，被养在一个鱼缸里，会游泳，会吃东西，还能发出声音……”
听完他的话，一屋子人竟然陷入了沉默，脸色都有些凝重。
“难道是……鬼尸？”周韵玲试探着问。
段神婆略一点头。“自从祝家老大去世以后，饶清桐一直在寻找能打破阴阳分界的办法。据我所知，她做过不少实验，也害了不少人命，这次总算是成功了。将怨魂封存在尸体中，鬼尸一体，非死非活，正好如她所愿。”
“既然孩子已经死了，我们用孩子当诱饵的方案也被推翻了。”李一帆说。“不过，我发现了一个新的突破口。饶清桐和阿晟的关系，好像有些不寻常。”
“你这么一说，秦嫣好像也提到，她回成都之后，再也没有见过阿晟，连电话也没有打。”邹浩想起秦嫣的那通电话。照理说，秦嫣费尽心血，好不容易复活了阿晟，不应该如此冷漠。
“不会吧……”周韵玲露出有些难以置信的表情。“饶清桐不是年纪很大了吗，头发都白了……”
“咋个，我们老年人就不配拥有爱情？”许大爷抗议。
“这个事情，说起来就很复杂了。阿晟用的是小李的身体，小李又是祝老神仙的徒弟，祝家老大的师侄……饶清桐可是人老心不老哦。”段神婆看了一眼邹浩，笑容玩味。
李一帆赶紧咳了两声。“既然如此，我们想个办法，让秦嫣站到我们这边来吧。”
“这是一个办法。”段神婆点点头。“被背叛的女人，一定很绝望，也很痛苦。不过，照小邹说的，仪式就在这周末，你们一定要抓紧时间。”
会议结束，三人离开了房间，邹浩往床上一躺，大脑却忽然感受到一阵晕眩。
“你没事吧？”身边的床垫一沉，似乎是李一帆挨着他躺了下来。
“没事，就是脑袋有点晕……”
“谁让你连自己身体都不要了，到处乱跑？”李一帆的声音温柔中带着几分责备。“我去找段神婆，让她给你熬点汤？”
邹浩转过身，面对着空荡荡的床。“不用了，我还好。我也不是故意要乱跑啊，我只是害怕……要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怎么办。”
“我保证，你不会见不到我的。”李一帆十分笃定。
回想起这段时间的种种离奇经历，邹浩有些感慨。
“我本来只是个不信鬼的小保安，都怪你，非要把我卷进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里头来。我以后肯定每次一遇到鬼，都会想起你。要是你哪天真的不见了……我也没办法像以前一样生活了。”
李一帆沉默片刻。“其实你可以忘掉的。你还记得秦嫣给你看的监控视频里，我给你吃的东西吗？那是我特制的口香糖，只要吃掉它，就会忘记所有和鬼神有关的记忆。要是我真的不见了，你就把这一切都忘掉吧。”
“不要。”邹浩脱口而出。“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想记得你。”
屋子里的灯“啪”地一声灭掉了。
“怎么了？”邹浩忙问。
李一帆深吸一口气。“你现在真是可爱到作弊。赶紧睡觉，我要去梦里亲你。”
饶清桐用鸡血在门上画下好几道咒符，又挨着屋门，撒下一排白米。“之前是我疏忽了。有这些法术保护，不会再有人来打扰年年了。”
秦嫣看着鱼缸里酣睡的年年，还是有些不放心。“饶先生，我能不能把年年带回家？”
“不行。”饶清桐脸色一沉。“你别忘了，是你用孩子做交换，我才让阿晟复活的。我让你来看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秦嫣连忙道歉：“对不起，饶先生。我只是太担心她了……”
饶清桐走出房间。“你该回去了。”
秦嫣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鱼缸，转身出门。道别了饶清桐，她独自开车穿过城市，夜色渐深。
停在路口等待红灯时，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互相依偎着从她面前走过，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
“阿晟，阿晟……”
想到毫无音信的阿晟和他们变成鬼尸的孩子，秦嫣将脸埋进手掌中，温热的眼泪淌进指缝。
绿灯亮起，被她堵在路口的车急不可耐地按起喇叭，声音尖锐。
那天夜里，秦嫣辗转难眠。阿晟到底为什么不回家？她已经付出了她能付出的一切，为什么还是不能得到幸福呢。
清晨，半梦半醒之间，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未知号码”几个字。秦嫣以为是诈骗电话，直接挂掉了。不到十秒钟，铃声却又再次响起。
“喂？”秦嫣有些不耐烦地接起。
“我没时间仔细说，你快点带上年年，回重庆去。”手机里传出李一帆的声音。
秦嫣一愣。“阿晟？发生什么事了？”
“你去林山镇找一家叫神婆火锅的小店。老板娘是我姑妈，她会照顾你的。我发现饶清桐一直在利用我，从现在开始，她说的任何话你都不要相信。我会很快去找你的。”
电话戛然而止。秦嫣呆呆看着手机屏幕，突然从床上翻身坐起，伸手去摸桌上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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