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棋咋舌道：“我们还有多少钱，会不会太贵了？”方棋拍拍腰包，又舍不得这么舒服的马车，他不想骑驴了，屁股痛。他一边说好贵，一边爬了进去。好舒服！
鸿元正要安慰他不要担心缺钱用，就见方棋躺在里面道：“鸿元，你快过来！我这辈子都不想下马车了。”
鸿元咳嗽一声，钻进马车。
因还在城内，马车慢慢地走。方棋四处打量，摸摸碰碰，心里非常满意。此时是寒冬了，出了城更是刮着冷风，车内却温暖如春。
小鸭嘴兽顶开竹篮盖，摇摇晃晃爬了出来，晃晃头，爬到角落里蹲着，默默地磨爪子。剥瓜子剥夺了，爪尖有点钝了！
方棋把竹筐倒扣，翻里面有什么好吃的。鸿元背靠车壁，看着方棋脱去大氅，跪坐在地，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单薄可怜得很了，在自己手中，仿佛时时刻刻需要拿捏着尺度，别把他捏碎了。
竹筐里有瓜果点心，也有部分主食。方棋拿出一只烤鸡，后背覆上一只手，方棋撕掉一块肉喂给他：“饿了吗？”
鸿元道：“疼吗？”
方棋莫名道：“疼什么？”
眼前浮现刘老三的脸孔，鸿元冷哼一声，道：“你为什么不生气？”
方棋呆呆道：“你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对上他疑惑的眼神，鸿元道：“那个人推了你。”
方棋恍然大悟，道：“你说他啊！我早忘了。”他失笑道，“我没有这么小气啦，不跟他计较。再说这件事，也说不清对错。刘老三是做贼心虚，我是太冲动了。嗯，说到这件事，鸿元，你今天也很冲动，你为什么那样子看他？如果真的打起来，我们怎么打得过他呢？要学会审时度势，打不过就跑嘛。”
鸿元垂着眼睛不语，心中更加不痛快。
小鸭嘴兽磨完了爪子，拍拍方棋脚背，后爪着地，一只前爪搭在他腿上，另一只去够他手里的肉。方棋撕了一块鸡肉给它，小鸭嘴兽坐在他脚面上，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掀开轿帘外望，寒风飒飒，车夫是一名中年汉子，正专心赶车。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是沉默寡言的性格。
方棋拿出两个热乎乎的包子，一根鸡腿，要去送给车夫。鸿元抬手挡住他的去路：“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方棋道：“可是不能让人家饿着啊。我们够吃的，到了下一个镇再补充嘛。我去送。”
那车夫根本不是人！
鸿元接过食物，道：“我去送。”将食物放在外面，那车夫似乎说了一句什么，鸿元点点头，退了回来。
时近晌午，仍在赶路。方棋已经有点渴睡了，眼睛一眨一眨。见状，鸿元道：“讲故事吧。”
方棋精神了一些：“讲故事……好，你想听什么？神话故事还是童话故事？”
“都行。”
熟背如流的故事，既知道结局，剧情又不跌宕，一讲就容易困，方棋一向当作睡前故事的。果然，讲到一半，他就熬不住了。小鸭嘴兽靠在方棋怀里，枕着他的手指，也睡着了。
给他盖了一条毯子，鸿元眼底寒芒刺骨，冷冷一笑。
这段时间以来，方棋教了他许多道理。无非是人分善恶，人有好坏。若时间倒退，他是一个真正的孩童，或许可以听得进一二。很可惜，他不是。
如果有一天，你知道眼前之人，是一个心狠手辣又睚眦必报的恶魔，会怎么样？
就比如这一刻。
你不计较，我却很介意。我比你小气得多。
鸿元的身体无声无息地隐没在空气之中。
马车仍在前行。
半盏茶的时间，鸿元挟着丝微寒气回到车厢。布店老板狰狞扭曲的脸充满了恐惧绝望，被一分一寸挫骨扬灰。鸿元堵在心口的这口气才算是消散了一些。
●
半月后。
越往前，路途越是难行。之前一天可以遇到两三座小镇村庄，可以停下来歇歇脚，夜晚也有客栈投宿。而现在，人烟明显稀少了，土地也更加贫瘠，也已经一整天没有见到活人了。
幸在鸿元请的马夫吃苦耐劳。方棋原本担心马夫不能吃苦，半路落跑，没想到一路走了下来，只是为人木讷，很少说话。
路难行，车也走得慢。小鸭嘴兽在车内呆烦了，爬到车顶之上，四仰八叉地躺着，尾巴一摇一摆，也不嫌冷。
方棋也有点难受，什么姿势都不舒服。看他闲不住，鸿元怜惜他，道：“讲故事？”
方棋连忙摇头：“今天不讲了。一讲我就困了。”顿了顿，补充道，“你要是想听……晚上讲，催眠。”
鸿元唇畔勾起一丝笑意，变得聪明了。
方棋打开车窗，伸出手臂往上伸，敲敲车壁。小鸭嘴兽听到动静，翻了个身，甩着尾巴去勾了勾他的手指。
确定小家伙没被颠下去，方棋收回手，喊它道：“你小心点啊。”
回到车厢之内，方棋挨着鸿元坐下，期盼地看着他。鸿元问道：“考试吗？”
方棋道：“对对，要考，巩固一下。”
“你问。”
方棋觉得无聊，虽只有十多天，却发明创造了好几种解乏消闷的游戏。前几日做了五子棋，兴冲冲地教他下。他学得快，赢得更快，方棋输了一盘又一盘，又不好意思跟一个小孩悔棋，忍了又忍，恼羞成怒掀了棋盘不完了。鸿元看他自己生闷气，哄着他继续下棋，结果赢了是错，输了也是错，嫌他赢了欺负人，输了嫌他是故意让棋瞧不起人，极是难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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