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什么？”
白芸步步紧逼，目不转睛地盯着傻儿的母亲。
一位十分典型的慈母。长得漂亮，但更要的是气质很好。眼神里既有温柔也有坚强。
“因为，做大人太累了吧。”
傻儿被逼得喘不过气来，突然感觉气势低人一等，无话可说。
他心里有那么点佩服这个看起来很傻的小狐狸精了。
这个，有点反常。
“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白芸点了点头，相当于认可了傻儿胡扯的理由。终于等到这个讨价还价的机会。
她根本不相信，这样一个可以安排神仙排场，密语传音的婴儿，会是个普通的人物。
更不相信，像他这样的人物，会因为别人的劝说或要挟，而改变原本的主意。显然他们都是有底牌和筹码的人。
“你没有筹码，怎么提条件。”
傻儿没好气地说。
“要不要我一会跟你娘亲说，如果想救你，就要拜一头猪为干爹。每天都得磕头请安，晚上就在猪圈跟猪一起睡吧……
我是神仙，我想你娘亲一定会把你照顾得很好。”
白芸轻没好气地怼了傻儿一顿，眼里闪闪发光，越说越离谱。
她可是九尾狐皇族这辈里十几个孩子里最淘气，鬼主意最多的。
凡是与她做对的，都被她调戏得很惨。
傻儿其实也很无语。
明明看起来是个无害的小白兔，结果黑起来不要命。
“好吧~_~。你赢了。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答应你就是。”
傻儿无奈地面对现状，仰望天空，迎上了母亲的眸子。她的满是浓浓的爱意和担忧。
真是双漂亮的丹凤眼。
傻儿有些出戏地想。
作为孩童的本体，却咯咯咯地笑出声来，和母亲做着鬼脸，抱着母亲的脖子，再次赖在她柔软温暖的怀里。
“不过分。帮我像孙悟空那样注销父母的生死簿就行。”
白芸兴奋地应道，眸子里将傻儿混乱别扭的一切看在眼里，觉得又好笑又有趣。
“过分！”
傻儿冷哼了一声。他虽然是个小号，也不能被人当枪使啊。
就在这时，村长带着那群上山的村民抬着长寿的父亲长庚老汉进了屋。
“命好，快来跪下！”
听到媳妇的召唤，村长风命好立刻跪在她的身边，虔诚地磕了几个响头。
“大慈大悲的菩萨，求你一定要保佑我们石口村度过难关！”
“别村啊村的。谁也不念你个好。快求菩萨保佑我们岁安，长命百岁，岁岁平安！”
媳妇嗔怒道。自家官人不上心儿子，倒上来就给村民祈福。
“是、是、是！”
村长风命好连声应着，他既是远近闻名的孝子，也是家喻户晓的妻管严。明明装饰得很，是一名强壮的猎手，偏偏对老婆怕得要命，言听计从。
“神仙，一定要救救我儿啊！”
慈父的拳拳爱意令人动容。
白芸滴溜溜地转了转眼珠子。立马有了一个好主意。
“菩萨，我爹快不行了！请你救救他！”
长寿抱着爹爹冲了上来，跪在地上。神情复杂地望着白芸。
“求你救他！”
长寿磕头如捣蒜。
然而很不幸。长寿的爹爹长富在上路上一路颠簸，以为长寿已经命陨，心灰意冷，毫无求生的意志。所以半路就已经含恨去世了。
“长寿，人死不能复生。”
白芸无力地安慰道。这是大屏幕给她的提示语。她也无能为力。
“可是，你不是神仙吗？神仙不是无所不能、神通广大、长生不老可以活白骨吗？”
长寿脱口而出道。
眼睛里满手泪光。
父亲此前准备以命换命下悬崖去救他。哪知道，他被神仙搭救活下来，父亲却依然死了。
“这是天命。天命难违。”
白芸照着字幕念道。心中却翻涌着痛苦和悲哀。在长寿的身上看到了她自己。
“如果老天可以一命换一命。你愿意吗？”
“愿意！”
白芸自作主张地问道。话音刚落，长寿便毫不犹豫地给了肯定的回答。
“长寿！！！不行！我不许！”
长寿的母亲跌跌撞撞地从门口奔跑进来。她身体本就不好，喝了神仙水之后感觉有力气了很多。但哪里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脚步虚浮，几次差点摔倒在地上。
刚刚的对话，她都听到了。
丈夫突然去世，让她悲痛欲绝。明明是神仙降临的好日子。夫君怎么就去世了呢？
“菩萨。若是可以以命换命，我愿意！长寿还年轻。他是夫君唯一的希望。他若在天有灵，肯定不愿孩儿为他丢了性命。菩萨，老妇终日病卧床榻，活着没什么意义。请菩萨成全！”
老妇人的话语果断决绝，大有准备当下如有必要，可以当场血溅三步的气势。
“母亲！父亲因我而死……”
“住口！”
平日说话细声细气的女子此时却凌厉得很。在场的人无不动容，无不佩服。
就在这时，傻儿为了报仇，密语传音给白芸：“给你一次做圣母的机会。你可以选择救自己的父母，还是救别人的父亲。”
一个人纠结多寂寞。
白芸摇了摇头，没有直接回答傻儿，反倒是对着长庚和他的母亲说了一番话。
“神仙不是万能的。相反人的孝心可感动天地。先喝点仙水，再做打算。如果你相信，便有希望。”
说完这段话，白芸垂下眼眸，不再言语。默默地从水缸里盛了一大碗仙水，递到长庚手上。
这段话也是说给自己听，给自己打气。
她不觉得必须要在自己和别人父母中做选择，也不想做什么便宜圣母。生死本是天命，如若非要逆天而行，难道不该亲力亲为？！
后土娘娘祠中一时有点沉重。
长庚小心翼翼地将水一口口嘴对嘴地给父亲喂下。
随即开始连连磕头。
这是长寿拜谒白芸，对她无声的感激。至少这番话阻止了母亲刚刚那疯狂的念头。
“长寿！长寿！你是人还是鬼啊？”
声音有气无力，哽哽咽咽，激动而胆怯。
那是长庚爹爹的声音。他从一片噩梦中惊醒过来。迷糊中，不敢确信自己在不在人间，也不敢确信眼前的长庚又是人是鬼。
“爹！我是长庚啊！我还活着！”
长寿再也忍不住抱起地上的父亲嚎啕大哭。
失而复得的珍贵无以复加。
唯有一个接一个的叩首才能表达内心的震惊和感激。
“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菩萨！”
祠堂里所有的人无不为之动容，全都由衷地顶礼，虔诚地连连叩首。
他们亲眼见到长庚掉下悬崖，亲眼见到他的父亲在村口断了气。
若不是菩萨赐福，怎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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