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觉得不是这样。他并不坏，相反至情至善。”白芸停顿了下，眼神复杂地望着长平，继续说道，“也许只是被欲望所蒙蔽，被奸人所利用而已。就他这份‘我不服’的坚定心性，就相当让人佩服。”
一旁仍在挣扎、头痛欲裂的长平听到白芸这番话，猛地一下愣住了，定定地看向白芸，眼神里满是感激。
长平的心底升起一股暖流，眼里有些湿润。就像一个孩子面对母亲，有一种说不来的亲切和委屈。
这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在他做了那么多坏事、变成了一个不人不妖的怪物后，认可他的人。
她夸自己是个至情至性之人，夸自己心性坚定。
就像醍醐灌顶样，他突然明白了些什么。索性躺在凹凸不平的地上，放弃了挣扎。
变强的欲望前所未有的高涨。
而心中愤怒和恨意缓缓平息。
白芸并没有注意到长平的变化，她低头看了看脚下纵横沟壑的地面，若有所思，突然抬起头，目光坚定，从容淡定。
“祖奶奶说，孤阴不生，孤阳不长。我想，这世间万物本就是相生相克，相辅相成。都是善恶的集合体。今日为善，明日为恶。水无常态，人无常性。就看如何选择。
更何况，谁又能真正看清天地大道？你们人族总以天道大气运者自居，自己的价值观看待一切，对你们有利就是善，不利就是恶。仙界也是如此。那么天道怎么看呢？”
话音未落，云清道长笑答道：“也许，天道面前都是蝼蚁。”
扭头不可思议地看向白芸这个穿着粉色裙衫的少女，有些不敢相信，刚刚这些话来自于一个千年小妖之口。看得如此通透。
如今人界战火纷飞、宫廷内斗、瘟疫蔓延、洪水地震等各种极端自然灾害频发、不治之症越来越多、妖魔鬼怪频出。各种横死者达到了前所未有规模。
他们佛教那边说，如今是末法时代。道教这边虽然没有这一说。但眼前这一切的一切，却似乎如这小狐狸所说，并不是大气运者该有的。
“小狐狸。你倒是令我刮目相看。这些是你想出来的，还是你的祖奶奶所说？”道洵散仙听完白芸的一番话，有些惊讶。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女，目光炯炯有神。
怪不得那两老神仙，把如此金贵的宝贝，专程给这姑娘送上门。
感情大气运者在这里！！！
白芸舒了口气，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眼神里、姿态上却对这个巴掌仙依然很警惕，双手紧握，准备随时出击。谁知道，他会不会一个不顺眼，再抛出来一个金箍儿，把自己给圈起来，整得死去活来。
道洵散仙对白芸从头到脚的戒备之气给弄得哭笑不得，一脸尴尬。
“小狐狸，说了，我是来给你送装备的神仙。真想一巴掌拍死你！”
话音未落，就听到地上的长平阴阳怪气地说，“就怕你把她惹毛了，一巴掌直接把你给拍死！”
说完还故意挑衅似地瞪着巴掌仙，揶揄地说，“那样，我就可以死而无憾了。哈哈哈哈~~来吧，念咒吧~~”
道洵散仙被长平的一番话，气得七窍生烟。想要念紧箍咒治他，这样就被摆到明面上，显示自己容易被激怒，气量小。左右不是人，横竖奈何不得他。
心想，你就嘟噜吧，就你现在这样，头都装反了的妖怪，就不给你正回来，有了紧箍咒，后面有的时间让你服气。
哪知道，长平真是个超级狠人，对自己超级狠那种。如果他敢说自己排第二，没人敢说自己排第一。
长平似乎听到了巴掌仙的腹诽，他手起剑落，直接一剑，兀自把自己的头颅再次斩落下来。这次，找准了方向，对准正反，眼疾手快地接了回去。
这胆大心细，操作熟练程度，堪称这世界上最牛逼的外科医生。
只是过程，特别血腥和惊悚。把在场的几位都给吓坏了。
都是狠人！
愣是惯常见过了大世面的云清道长，额头也冒出一道细密的汗珠。他掏出手帕，细细地擦了擦。
长庚更是不用提，本就身上四处都受了重伤，又被巴掌仙施了哑术完全说不出话来，一直都提心吊胆，气都不敢出。呆在一边一动不动，生怕再惹巴掌仙生气。哪像长平这般不怕死，能折腾。
砍脑袋这种事情，他长庚绝对不可能做出来。长平冒了一身冷汗，头上的汗珠更是大滴地掉落。若不是掌门设计，加上诸多巧合。除了长平妖族的血脉，他自觉从各方面，根本不是长平的对手。若是硬碰硬，根本没有几成胜算。
“可算正过来了。刚才太难受了。”长平左右扭动了下脑袋，扬起头，又低下头，简单地试了试颈项处的长合程度。貌似长合得很不错。
长平笑嘻嘻地一个翻转，就蹦到道洵散仙的身边，嬉皮笑脸地说：
“等等，师父，您别念咒，别念了。我错了。我道歉。这就是您说的‘生命大道’吗？看起来有点厉害的样子。”
明明长平的态度比之前要好很多，却依然让人气得牙痒痒，句句话都带刺。
“嗯。生命大道，不老不死，生生不息。”
道洵散仙点了点头，一字一顿，面带笑容，颇为自得。“若是有一天你学会了，也可以像我一样不死不灭了。”
“厉害是厉害，但你才没到不死不灭。你只是暂时没有碰到更厉害的强者。哈哈哈~~”
长平撇了撇嘴，有些不屑地说。笑得很张狂，很惬意。
道洵散仙却感到被气得心脏梗死，老血能吐上几大口。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毛骨悚然。仿佛已经感觉到比他更厉害的强者，一个个在即将来临的浩劫中，纷至沓来。
没有遇到对手，没有遇到天劫，根本谈不上什么“不死不灭”。这个死猴子倒是真有悟性，一针见血！
“你个死猴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随着道洵散仙撂下这句狠话，长平再次抱着头在地上打滚。几乎没有了之前的拼命挣扎和反抗，只是咬牙承受着。
长平已经明白，在成为强者之前，“苟”也是一种生存智慧。
“小狐狸，你究竟要怎样才相信我？”
道洵散仙刚拿出两件宝贝，就见白芸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心中颇感无奈。
真惨！神仙也被鄙视得这么惨。还被一个小破狐狸精鄙视。
白芸的警惕也不无道理。实际上，直觉相当灵敏。他道洵散人，确实不是什么高大上的上古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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