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银行拿不出填补田赋的银子,那这笔银子从哪里来,冯铨就十分好奇了。
“我现在想的是殿下何时就藩,就藩之后我们是否还能再起。”
温体仁一开口,立马吸引了周延儒和冯铨的目光。
周延儒和冯铨,一个是曾经齐王党眼下的魁首,一个是浙党的二把手,论智谋和权谋是不输洪承畴等人的。
温体仁看了燕山下场后,只觉得守旧派或许会是下一个燕山。
守旧派如果不寻思转变,恐怕……
“我等应该无事……”冯铨看得明朗,不由说道:
“我等根基在士绅,而士绅眼下都被齐王以各种手段迁移海外、关外,等同我等在中原两京十三省毫无根基。”
“我等的作用是什么,得先明了这点,才能知道殿下会怎么对付我们。”
“眼下燕山派虽然被打压,但别忘了,和燕山一样的还有官学派。”
“官学派现在还没冒头,但等他们冒头了,庙堂之上也需要遏制他们的势力,而我们的作用便是如此。”
在冯铨看来,守旧派几近打压,别说浙党,就是曾经的齐王党,现在也十不存一。
封建集权制的王朝就是如此,只要君主有足够的储备人才,那他就能随意的决定党派生死。
到了明代,君主的授意更是成为了各大党派竞争的重点。
朱元璋对淮西不爽,浙东立马就能重创淮西。
朱棣对江南官员不爽,北方官员立马就能压制江南官员。
嘉靖对严嵩不爽,清流立马压倒严党。
万历和李太后支持张居正,张居正立马压倒高拱。
朱由校对齐楚浙宣昆五党不爽,东林党立马占领政治高地。
他对东林党不爽,阉党立马把东林党脊梁骨打断。
这样的事情,基本也发生在朱由检的身上,并且比起其它君主,他所拥有的人才储备是令古今王朝君王都望尘莫及的。
他要更换一个党派十分容易,与燕山派的斗争中,基本也是燕山派节节败退,朱由检稳坐钓鱼台。
地方钱袋子虽然很重要,但可以破解的办法太多了。
“笃笃——”
当冯铨说出守旧派作用的时候,温府大门被敲响,三人对话戛然而止。
府内掌事命人开门,只是当那小厮开门后,出现在门外的人却让他差点两腿一软。
“阁臣!”
“锦衣卫办案!”
小厮才刚刚喊出一声,便听到密集脚步声绕过影壁,一个个身着绯色圆领袍的锦衣卫出现在了温府之中。
温体仁三人瞬间站起,而陆文昭也从影壁背后走出,对着三人隔空作揖道:
“奉殿下旨意,请冯侍郎去诏狱走一趟。”
“……”听到要去诏狱,冯铨双腿一软,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居然值得被请去诏狱。
闻言的周延儒和温体仁也是脸色煞白,一时间根本不敢动弹。
“冯侍郎走不动,你们帮帮他吧。”
陆文昭瞥了一眼旁边的人,随后两名锦衣卫上前把冯铨架了起来。
这个前一秒还坐在椅子上指点江山的正三品侍郎,眼下却如一条死狗般被拖拽出了温府。
这期间,温体仁和周延儒不敢动弹,直到冯铨被拖出去,他们确定自己无碍,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他们才刚刚松了一口气,陆文昭却又开口道:
“奉殿下令旨,正旦节推迟的大朝会,将在五月初一召开,届时万岁也会回京主持朝会,请两位阁臣和孙阁老、李阁臣他们好生操办。”
“我等领命……”二人强装镇定的作揖应下,陆文昭见状嘴角一挑,转身带人离开了温府。
过了片刻,温府再度陷入了平静之中,但对于温体仁和周延儒来说,他们心里却并不平静。
冯铨是守旧派的三把手,他被抓也就代表着齐王在对守旧派进行敲打。
他们想不到,前一秒冯铨才笃定了守旧派的作用是平衡未来各党,结果下一秒他就被抓走了。
这代表朱由检虽然需要他们平衡诸党,但却并没有说不能打压他们。
如果他们有朝一日不听话,那自然会有别的党派来取代他们的位置。
冯铨被抓,这就是朱由检对他们的敲打。
和朱由检共事,可谓伴君如伴虎……
温体仁和周延儒互相对视一眼,简单作揖后周延儒便离开了温府。
也在周延儒离开温府的时候,燕山派在京官员被抓进诏狱的消息开始传播。
与他们同属一坊的金铉也在有心人的告知下,很快知道了燕山派崩塌的消息。
听闻消息,他愣在了原地,随后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久久没有回神,似乎不相信就这样轻松的把燕山派收拾了。
原本金铉以为,殿下最少要发动百姓,才能把燕山派彻底连根拔起。
结果现在看来,自家殿下完全是雷霆一击,先把燕山派的上层给摧毁。
只要上层被摧毁,中层慢慢更换,那基层自然就会因为失去主心骨而四分五裂。
这些手段,一步步的来看,金铉可以看懂,但组合到一起,他就有些不懂了。
尤其是对燕山派致命一击的大旱减退和蠲免赋税,这简直就是绝了燕山派的根子。
自家殿下怎么会知道今年旱情减退,百姓不会被怂恿?
如果今年旱情没有舰队,即便蠲免,燕山官员也能怂恿百姓。
可以说,只要棋差一着,燕山派就能再度占据上风,结果就是一个大旱的问题,燕山派就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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