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李南柯深入细读破布上密密麻麻的字，里面所描述的内容让他冷汗直冒。
一旁的白如玥更是瞠目结舌。
根据内容所述，早在天武四年红雨初次降临合村时，朝廷便暗中给京城一部分百姓偷偷服用特制过的红雨。
这些服用过特制红雨的人们并不会立即异变，也不会堕入红雨梦境。
每隔一段时间，他们就会被定期喂养红雨。
“这不可能！”
白如玥摇着头，满脸不可置信。
在红雨降临那一刻起，身为大臻皇帝的白耀权便明确表示出了抵制红雨的决心，以雷霆手段清理一切与红雨有关的事物。
否则他也不会建立夜巡司这个专门对付红雨的组织。
可现在，这里所记载的竟是另一副景象。
李南柯翻过破布，看到上面署名“孤鹰”二字。
看来聂缨的父亲曾在天罡地煞中的名字叫孤鹰，后来不知怎么的，脱离了组织，最终给自己和家人惹来杀身之祸。
只是为什么他不远离京城呢？
还是说，他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
此外根据聂缨从案牍库调查的线索，案卷中已经明确写明被烧死的一家人中，除了当铺老板还有一对刚刚满月的龙凤胎。
然而如今这对龙凤胎还活着。
为什么？
是不是有人暗中谎报了？
或者找了一对其他婴儿代替，瞒过了天罡地煞和白耀权。
可作为皇帝身边能力超强的鹰犬，不可能犯下这种低级错误。至少在杀完人后，会确定死者及家属的身份。
除非——
李南柯忽然想到什么，眼眸一亮。
除非当时天罡地煞中，有人暗中帮聂缨这对姐弟活命！
也只有这个人才知道聂缨的真实身份。
知道聂缨的弟弟就在地府。
所以这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给聂缨留下“威胁”信件的神秘人，大概率就是当年救了她们姐弟的人。
这人目前应该还在天罡地煞中。
看到白如玥还沉浸在震惊之中，李南柯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兴许这只是一个初步计划，并没有实施。毕竟那么多人服用了红雨，早就该出事了。”
这句安慰的话语李南柯自己也不信。
这片布上既然已经记录，就说明，朝廷给民众服用红雨的计划实施了。
白如玥浑身颤抖，贝齿死死咬住嘴唇，脑中一片混乱。
“我去找父皇！”
女人忽然转身，嘴唇被咬出了血丝。
“告诉他可以，但不能说关于云上当铺的事情。”李南柯提醒。
白如玥脚步一顿，离开了废墟。
目送着白如玥离去，李南柯找到聂缨，约她到之前两人谈事的茶楼。
茶楼包厢里，聂缨望着布上记载的内容，眉头紧蹙。
“具体情况就是这样。”
李南柯把自己的猜想告诉了对方，“你弟弟是谁目前还不知道，也只有给你送信的这个人知晓。”
“既然他在二十年前救了我？为何现在又要威胁我？”
聂缨不解。
李南柯猜测道：“或许他不是在威胁，而是为了救你。”
“救我？”
聂缨黑白纯净的眸子里带有疑惑。
救人还需要用威胁？
李南柯点了点头，“这个人在二十年前就是天罡地煞的成员，与你父亲关系好。根据你父亲留下的身份令牌来看，他曾经是高级成员。由此说明，此人的身份也不低。
如今过去了二十年，如果他还在，那必然是天罡地煞中的绝对核心成员，受到太上皇白耀权的器重。
所以，他肯定也知道很多事情。比如，京城什么时候会发生动乱。”
聂缨听明白了。
救她的这个人从太上皇那里得知了什么重要内情，认为京城不宜久留，所以便用威胁的方式，迫使她离开京城。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他在利用你。”
李南柯说道。
聂缨怔了怔，低声道：“你是说，他让我得知自己的身世，等于是知道太上皇是我的仇人，利用我对付太上皇？”
聪明的女人。
李南柯神情赞赏，点头说道：“毕竟仔细想想，如果他真心想要救你们姐弟，大可以将你们交给偏僻的地方让人收养。
如今你身为影卫重要官员，受到太上皇信任。而你弟弟却在地府之中，估计也担任着重要的职位。
要说这中间没有人操作推动，我是不信的。
总之，如果那人没有明确要求你离开京城，大概率就是在利用你。”
聂缨心情复杂。
真如李南柯所说，那她也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不过我倒是想知道，在得知你父亲是被白耀权杀的后，你有没有报仇的想法？”李南柯望着聂缨美丽的玉靥问道。
女人苦笑一声，没有回答。
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
按理来说她肯定是愤怒的，毕竟父亲被杀，而自己却成为仇人的一条忠犬，如此耻辱，是个人都该报仇。
可事实上她更多的是迷茫彷徨，感觉这一切又和自己无关。
突然有个弟弟。
突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父亲是天罡地煞的成员，弟弟在地府中，而她为杀父仇人办事……
如此魔幻的剧情，仿佛并不是发生在她的身上。
“你觉得……我该不该报仇？”
聂缨将自己迷茫的心寄托在眼前男人的身上。
李南柯道：“从私心来说，我不希望你报仇。因为长公主和我的关系你也清楚，如果你要报仇，就会和她成为敌人。
到时候，我可能会帮助她来对付你，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怎么说我们也算是朋友，相信你也不愿看到那一幕。
但报仇也是你的权利，你觉得自己有这个责任和义务，那就去复仇。如果你想放下一切，离开京城去重新生活，我也支持你。”
聂缨对男人看似真诚却很讨巧的回答不满意，于是换了个方式问。
“如果换成是你，你会报仇吗？”
“我不知道。”
“你会的。”
聂缨笑了笑，走到窗前惆怅的望着外面的景色，自嘲道，“身为棋子，就要有棋子的觉悟，杀父之仇不能随随便便就丢掉的。”
“明白了。”
见女人做出了选择，李南柯微微一叹。
女人说的没错，如果换成是他，他肯定会报仇。
“所以我们已经是敌人了吗？”
聂缨依然背对着男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李南柯沉默了一会儿，拿起桌上的破布说道：“我再去调查，或许你并不是孤鹰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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