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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3章 唐蕃决战(六)

返回驮马队的龙骑军,在战场上已经来回奔波了两个多时辰,无论是人,还是马,都已经非常疲乏。

趁着补充弹药的空档,龙骑兵们纷纷下马,开始在原地进行短暂的休整。

龙骑军的主将是安西人,本是焉耆十二部的族人,名为龙祁。

许多年前,龙祁在凉州城追杀马匪,接着被祆教所俘,之后被周钧所救,跟着族人一起由敦煌迁入了焉耆。

第二次怛罗斯会战,身为安西节度使的周钧,率领唐军与大食作战,龙祁则统率十二龙部游骑兵,立下了赫赫功劳。

会战结束之后,龙祁因功升为焉耆军的副军使,没过多长时间,突骑施人和葛逻禄人在焉耆北方作乱。

龙祁率领三千轻骑,配合北庭都护府的瀚海军,奔袭七百里,仅仅只用了十一天,就斩杀了突骑施王,击溃了葛逻禄的军队。

龙祁也因此功,正式成为焉耆军的军使,开始训练和整备龙骑兵,并在这次军队调动中,跟随郭昕来到了长安战场。

翻身下马,龙祁掀开龙骑兵所备制的棉甲,露出断臂处连接的一件铁爪外形的器具。

拿出水袋,又用铁爪熟练的打开盖口,朝嘴中灌了几大口,龙祁喘了口气,向身后问道:“斥候回来了没有?”

龙骑军的副将,分管检行的伍克第,从手下那里取来地图,走到龙祁面前,展开来说道:“甲十火和乙十火都回来了,去东南方向的丙十火尚未回来。”

龙祁:“回来的人如何说?”

伍克第:“甲十火和乙十火来报,吐蕃人的前军和两翼,已经基本溃败,对我们已经无法造成威胁。我军的前锋正在收拾战场,两刻钟之后,就能前进十里,与吐蕃中军对阵。”

龙祁评估了一番局势,说道:“吐蕃中军有营寨据守,刚刚又用沙袋和石头进行了加固,使得火枪无法穿透,强攻怕是不易……当下,还是暂且原地休息,等到我军的主力到来,再一起进攻。”

伍克第点点头,向其他龙骑军将领传达了主将的决定。

趁着休息的空挡,龙祁看向伍克第问道:“我没记错的话,你曾经跟随申叔将军,参加了进攻大非川的远征军?”

听见这问题,伍克第回忆起了那一场惨烈的战争,轻轻点了点头。

龙祁:“那场战役前期打的顺利,之所以落败,是被一群名为山隗军的吐蕃蛮人,截断了退路?”

伍克第:“不错,山隗军乃是吐蕃的古族山民,在山麓上如履平地。唐军不慎,被山隗军截断了后路,最终大败……申叔将军兵败后,无颜再回大唐,执意留下断后,又命我领兵离开,最后不幸身陨……”

龙祁叹了一声。

伍克第想起申叔公临别前的音容,心中悲怆,默然无语。

龙祁见状,想要说些旁事,岔开话题,便问道:“我听说,去年你成了亲?”

伍克第一愣,回道:“是,妻家从商,官所说的媒。”

龙祁:“可有孩子了?”

伍克第:“我离开家时,妻子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现在怕是孩子已经能够走路了吧。”

龙祁:“像你这般的情况,是可以不用参军的。”

伍克第犹豫了片刻,最后选择了实话实说:“比起平和无事的安西,我更愿意来中原作战……每天晚上,只要一闭上眼睛,进入我梦乡的,便是当年大非川的那场失败,还有袍泽们临死前的场景。如果我选择在安西就这样苟且一生,将来就算终有一日老死,在临死前也无法闭眼。”

龙祁能够理解伍克第的想法,不再说些什么。

伍克第说完了自己,转而好奇的问道:“将军,那你呢?”

龙祁:“我?”

伍克第:“你在军中这么多年,我听说你一直没有娶妻,难道你就没有相好的女子?”

听见这个问题,龙祁先是笑了,接着说道:“从前倒是有个中意的女子,只不过她不愿意安定下来,每天都在东奔西跑。”

伍克第:“那她现在人呢?”

龙祁:“好像去了天山,去寻找什么东西……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伍克第停顿片刻,问道:“将军难道不打算去寻她?”

龙祁抬起头来,看向天空,刚打算开口,却身体一顿,沉声说道:“不好!”

伍克第不明白龙祁为何会惊慌,刚想询问,突然感觉到脸上一凉。

一丝雨水顺着皮肤滑落了下来。

龙祁猛地站起身来,朝着身旁的骑兵将领大声喊道:“火枪、火药上油布!”

察觉到雨势渐大,所有龙骑军的士兵,纷纷开始对火枪和火药,进行着防潮处理。

就在这时,有斥候疾速赶来,对龙祁喊道:“中军有令,所有军队汇整阵型,加强攻势,尽快击败敌军!”

龙祁翻身上马,向伍克第喝道:“所有人上马,火速绕到吐蕃的后营!”

休整过后的龙骑兵,骑上马向着吐蕃营地飞奔而去。

越来越大的雨势,使得地面开始泥泞难行。

骑兵仅仅行去数里,就有战马因为铁蹄陷入泥坑,折断了腿,而不得不退出了战场。

龙骑兵也只能改疾行为缓行,慢慢向吐蕃营寨靠近。

此时,彻底打穿吐蕃前军和两翼的唐军主力,已经赶到了吐蕃军中阵的面前。

大雨再加上泥地,使得唐军彻底放弃了炮营和骑军营,全部编成了步军。

由于水汽弥漫,弓弩所使用的弦线,在发射过多次之后,就会变软,失去张力。

弓弩手想要维持远程投射能力,就必须小心翼翼的维护武器,或者现场更换弓弦,这使得弓箭一类的武器,威力大打折扣。

在这样的情况下,唐军和吐蕃军,不约而同采用了斜字展开的标准决战阵型。

在大雨弥漫的战场上,宛如城墙一般的盾阵,在唐军和吐蕃军的战线中被立了起来。

喧嚣的火器爆炸声再也不见了踪影,弓弦带来的破风声也逐渐被风雨声所压倒,这里只有刀枪和盾牌,一切回归到了人类战争的最原始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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