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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书屋 >> 绅士探案集 >> 第6章 烟波寺

“八月十日早上,我去父亲墓前叩别。”白叶寔接着说,“然后只身前往烟波寺,在寺外看到从寺后走过来的简厨娘,也许是我样子很憔悴,她竟一时没认出我来,直到她走到我身边,才诧异地认出我,一开始她还有些犹豫,眼睛四下斜视了几下,看到四周没有旁人,才问我去往何处,我说白桃已故,无意留恋尘世,这就去烟波寺出家为僧。她显得很惊讶,也突然显得很激动。”

“‘小姐没有死。’她突然压低声音靠近我说。

“‘啊,’我惊的嘴巴都要掉下来,以为自己的魂魄飞走了。

“她又说,‘相公,这里说话不便,回庄我细细告诉与你。’

“‘噢,’我的身体和魂魄似乎都不受我控制,简厨娘将我带回漉月庄,我以为能马上见到白桃,但她说,‘小姐和夫人此时不在,不然我也不敢带你回来,但我又不忍心不让你知道实情,和小姐团聚一事还有可图的余地,但望你万万不可急躁冒失,一切听我为你安排。’

“‘噢,’我连连应诺,她说,‘还有五日就是八月十五日,往年你都会送烟波寺的点心匣子,小姐很喜欢,今年也照例送来吧,我会安排你和小姐见面,但务必不要走漏风声,十五日早些去烟波寺取回点心,等午后小姐用过饭你再来。’我细细地一一记下。

“她问了我的住处,我告诉了她,她又说,‘可让烟波寺小和尚质暄将点心匣子送去。’

“‘不,我亲自去取。’她说,‘那好。’

“就这样,我在十五日卯时就去到烟波寺,寺里的僧人都在忙碌,准备当日设的面汤和饼食,我找到质暄小和尚。对了,在十一日,质暄小和尚又特来通知去取。”

“往后的事,想必二位都知道了,”白叶寔说。

“不不不,十五日卯时你从烟波寺质暄那里取回点心匣子,在回去途中掉落,之后你去了哪里?”孝尼接着问,“你当日可曾再去漉月庄?”

“当日争执中,漉月庄有人出来,我担心会被发现,因此赶紧走掉了。但我当然记得简厨娘让我午后去漉月庄,她会安排我和白桃相见,点心匣子已失,我恐白桃失望,就又去烟波寺找小和尚质暄商量,言说点心匣子丢了,今日要去拜会内人,是否有多余的一盒。”

“但那小和尚却连连摇头,直说,‘可惜,可惜,’

“他又说,‘剩下的十一盒早上已经都送到各个府上,一块儿多余的都没有。’

“看到我有些懊恼,小和尚又说,‘这么贵重的礼物,施主怎么会丢呢?’他倒责怪起我来了。我也未再多言,就拂袖而去。

“我刚出烟波寺,那小和尚追出来,对我说,‘白施主,你且莫急,白夫人今日不在漉月庄,你明日再去也不迟。’”

“这我就更奇了,连忙拉住他问,‘你怎知我妻今日不在漉月庄?’”

“质暄说,‘昨日我去漉月庄取烟波寺定的点心匣子,回寺的途中遇到白夫人的轿子,她正要出城访友,’小和尚冲我一笑,‘她也拎着点心匣子。’

此时我看到孝尼的眼睛闪过一丝光芒,他连忙大声说,“请把此处的细节说的准确些。”然后凝神听着。

“这对我来说很容易,已经深深印在心里,小和尚寺门外对我说,白桃路遇烟波寺的马车,就下轿询问是从哪来,质暄小和尚说,‘刚从贵府上来,取了寺里定的点心,’白桃似乎很有兴趣,定要看看,小和尚无奈,就打开车门让白桃看,只见白桃边看边拿起一盒,对小和尚说,‘你行路这么快,路又颠簸,点心莫不要碎了,于是要打开一盒查看,刚打开一个缝隙,不料白桃没拿稳,竟将匣子打翻了,点心都掉地有些脏污,小和尚不知所措,幸而白桃机敏,说,‘别急,刚好我这有一盒自己吃的,幸而还未吃,不如换了给你,待十六回来,让厨娘再做。’质暄小和尚连忙道谢。因为白桃的点心是用她喜爱的金色白桃漆盒盛的,而送到烟波寺的十二匣点心是用黑色嵌百宝水果漆盒盛的,虽然形制差不多,但白桃的点心匣子更小巧精致且颜色不同,因此他们只是将点心做了调换。”

“我虽然听小和尚絮絮地讲这一段插曲,但仿佛听着从未听过的仙乐一样美妙,这是我四年来第一次确切地相信白桃还活着,听起来还是和从前一样机灵可爱。”说着白叶寔终于在我们突然造访后第一次露出笑容。

“也就是说,时至今日,你仍未亲眼见到白桃氏?”孝尼问。

白叶寔的笑容突然又凝固起来,“对,不仅没有见到,就在你们来之前,我刚从漉月庄回来,十五日因小和尚说白桃十六日回漉月庄,我非常兴奋,一早就在城门口,期待能遇到白桃,可是直等到未时,仍不见她的轿子,却看到新帖的榜文,竟是我丢失的幞头和点心匣子,我自然很开心,于是根据榜文去府上领回这盒上好的点心。”

“我又想也许白桃在我离开城门后,已经回去了,因此从贵府回来,我又匆匆赶往漉月庄,很巧正是简厨娘开的门,她一见到我,就责怪我昨日没依约来见小姐,我顿时呆住了以为小和尚说了妄语,正要解释,但还是先问了句,‘白桃在吗?’,她说,‘在后堂和夫人’,还未说完,谁知她已经瞄见我的这个点心盒子,顿时脸上变了色,厉声责问我为什么不拿烟波寺的点心,我一时间我不知如何解释发生的这些曲折原委,只好说昨日路上丢了,这盒也是极上好的。可是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让我回去,将门重重关上。我又不敢再敲门引起更多的误会,不过知道白桃安全回庄我也就放心了。”

此刻孝尼已经知道了他想要知道的细节,他转身对我说,”空散,你即刻带白相公回白玉楼,他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贫僧知道。”

“你回去后,以我的名义写一个字条,让小奴仆送到并州府姜韧愚手里。”说完孝尼又低声交待一番,然后我和白叶寔坐着马车急忙赶回白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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