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拴子这下更是高兴，以前田小满每天都会去镇上送货，现在不用出去了，他跟小狗似的黏在田小满跟前，时不时地叫上一声“娘”。田小满好脾气地应着，任由拴子拉着她的衣袖。
刘娇杏逗拴子道，“不是叫满姨吗？怎生改口叫娘了？”
拴子偎在田小满身边，理直气壮地应道：“刘大成是我爹，她不是我娘是谁呢？”
大家哈哈大笑。马婆子擦了眼角迸出的泪花花道：“好一个嘴巴伶俐的小哥儿。你有了娘，你娘百般疼爱你。可你知道当儿子的要如何孝敬娘？”
拴子眨眨眼睛，问道：“拴子不知。马婆婆教我！”
“现在你爹娘给你吃给你穿，教给各种本领。须知你爹娘到了老的时候，会没有力气给你吃穿了，这个时候就要靠你把吃穿的送到你爹娘跟前。这个你可知道？”
拴子又眨眨眼睛，道：“可马婆婆你还是有力气做活啊？”
“再过些年，你马婆婆就做不动了，要靠我家那几个小子养活了。”马婆子咳嗽了一声，缓缓应道。
拴子把拽住田小满袖子的手抽出来，支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转头问道：“娘，马婆婆说得可是对的？”
田小满之前怜惜拴子的遭遇和身世，加上拴子也没有劣习，所以对他多有顺应。知此时是教育拴子的好时机，便顺着马婆子的话说了一遍，“眼下你岁数尚小，是爹和娘爱惜你。以后你总要长大，成亲要有自己的孩子，还要有自己的营生。爹和娘将来会变得比马婆婆还要老，那个时候就需要拴子来照顾我们……”
田小满这一番话说得轻柔和缓，语气坚定。拴子蹲在她的身边，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最初眼睛里有迷茫和不解，到了后来目光澄明，微微地点头。
田小满见拴子有所悟，就不再多说这个了。她倒是想起来这几日自己是不能亲自往镇上送货了，少几日收入于她而言算不了什么，可她不与顾客直接见面，而齐掌柜和薛小妹少不了要向食客们解释，若有那专门去吃的，岂不是白跑一趟失望至极吗？
想到这里，她便跟马婆子商量，让她家四小子马长海这段时间每天替她往镇上跑一趟。马婆子得知原因之后欣然应允，心道田小满年纪虽小，可宅心仁厚，比她年长的人在这一点都不她呢。
说话间，刘娇杏忽然发现灶房往外冒白烟。她本来在乌豆地里施肥，吓得把手里的木勺子扔掉，拨脚就跑进灶房，就看见拴子摔倒在地上，脸上都是眼泪，却没敢哭出声来。而灶上锅里水汽往外扑腾着，锅子竟然是红的快要被烧透了。她抓起旁边的抹布，把红透底子的锅端到一边，用铁勾子勾过一个炉圈，拎起壶坐到上头。幸好灶里的火还没掉出来，她往外抽出一根着得最旺的枯木，攮进灶下的灰推里。 灶上灶下的急都救了，娇杏这才把拴子拉了起来，拍打着他身上的土，询问事情原因。
拴子这才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边抹眼泪边跟他姑娇杏和看到动静赶过来的马婆子说情况。
“我总想着马婆婆和我娘的话，以后要变能干一些，长大了好照顾我爹娘。我还不会烧饭，就学着我娘的样子把灶里头的火引着了。锅太高了，我看不到里头，又搬了杌子站上去看，发现锅里头没有水。我又下去端了一瓢水，就看到锅底子是红色的。呜呜呜，锅是不是被我烧坏了，瓢里的水洒到锅里，又飞到我的脸上，烫得要命……”
娇杏忍不住哈哈大笑，拉着拴子到了外头，跟田小满说：“看看你家的宝贝儿子，要给你烧饭，差点把灶房给点着了……”
拴子又羞又恼地瞪了娇杏一眼，不敢抬眼看田小满，却听得田小满叫他，“拴子，来我这里。”
拴子抹了抹脸，这才看向田小满，却见她并没有笑话自己的意思，磨磳了一下便走了过去。田小满先是肯定了拴子的想法，只不过让他以后多注意观察，帮家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说他岁数还小，主要精力要放到学功课上头，待翻过年就让他跟着邻居马家三小子马长湖去镇上读私塾。
拴子听得眼睛都亮了，他跟着田小满去镇上每次算账，都会被人夸，被人勉励当秀才。“娘，我若是读私塾是不是就能当秀才？”
马婆子家的三小子马长湖在私塾做活儿，对这个很有发言权，抢先应道：“那是。你若当了秀才，你爹就是秀才爹，你娘就是秀才娘，家里的人不用交税赋，村里的人都要高看几分。”
拴子兴致来了，抱着马婆子的胳膊道：“比秀才大的是什么？”
马婆子被问住了，挠挠头道：“是状元吧。当了状元要骑着大马在镇上游街，以后会当大官，皇上还要给你爹娘赐很多很多的银子……”
拴子用手支着下巴，听得很认真，也很心动，一双眼睛黑亮黑亮的。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婆婆，既是读私塾有百般的好，那为什么铁蛋他们都没去读呢？”
马婆子咧嘴笑道：“这话也只有拴哥儿这样岁数的小人儿才问得。要知道读私塾要跟先生交束修，光这一项就得三四两银子，往上学还要交得多。早上去晚上回来光靠脚力可不成，得坐车子才行，再加上午间要吃饭。这一年没个五六两银子可真读不下去。咱们农家一家全年都挣不到这个数子，哪里值得把娃送过去念书。再说读了私塾的人娃能中秀才也是百个人里头才出一个，不容易呐！那铁蛋家若是齐源生真心要供养他的话，也不是供不下去，可他不是那块料子……哎，对了，拴子今年多少岁了？他岁数太小的话，人家先生不一定收的。”
拴子到底准确是多少岁，田小满心里也没有个准数，可她笑道：“进私塾说到底还是要看入门的学问够不够，身体是不是强壮。 去也是翻过年的事情了，有的是时间去准备。”
拴子听得似懂非懂，但牢牢记在了心里，他扭头问道：“娘，咱家也不富裕，我就在家里跟着你学可好？以后我起早一些读书，不再偷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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