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最后一根稻草
在吕文昭的强烈要求下，杜小草故技重施，又隔空钓来五只花尾雉鸡。
这法术看起来玄奇，窍门很简单：
掐诀，念咒， 沟通天地灵气为己用，而已。
七八只活蹦乱跳地雉鸡，大小肥瘦不一，拿去溪边剖洗干净，三只叉烤，两只焖炖，两只裹上新鲜荷叶，埋在篝火堆底烘烤，香气四溢。
人和狐，吃得都很满足。
一起围着篝火喝酒闲聊，秦佑安告诉杜小草，鲛女的事情，他已经传信睿王府。
“我母妃很生气，连夜清查整个王府的仆婢家生子，尤其是父王和我院子里的人，查出好几个内应，还有十几个手脚不干净的恶仆，偷盗珍宝，酗酒赌钱给人传递消息。”
“那个鲛女，是怎么混进你寝殿的？”
“她的本命神通是变幻容貌，趁着那个侍婢刚被选中，出门去添置首饰的时候，尾随敲晕了她，变成她的模样混进睿王府。”
“没有一个人发现她不对劲？”
“有，一个侍婢的邻居大娘，一个寝殿的老嬷嬷，都被她杀了灭口。”
“审出是谁派她过来的没有？”
“她熬了一宿的刑，天亮以后撑不住了，想要交代幕后主使的时候，忽然爆体而亡，那些人事先在她体内藏了蛊虫，只要起了叛主的心思，提及幕后主使的名讳，蛊虫就会被催动，顷刻毙命。”
“好歹毒的手段！”
“也不是一无所获，王府的供奉用秘法拼齐了鲛女的魂魄，问出天水赵氏这个主谋，还顺着鲛女给的线索，挖出了她在南海的部族……”
篝火堆旁，秦佑安递给杜小草一只鸡腿，烤得焦酥香脆，她忙碌一场，早就饿了，边吃边问那只小魇兽如何了？
“我不在王府，照顾不到它，先送去母妃院中养着……你看到的那些侍婢，也都送回母妃那边了。”
“……”
两人甜蜜私语，吕文昭硬凑上去，学着秦佑安那天的做派，飞快摆好三面水晶镜，各自映照吕侯府的紧要之地。
“小草姑娘，请你帮帮忙，看看我家里有没有混进去鲛女那种妖物。”
杜小草好笑地应了，从吕文昭的院子一路看过去，重点看他祖父吕相的住处，很快发现有个容貌阴鸷的青衣小厮不对劲，酗酒还赌钱，输了就去府中某个隐蔽的小阁楼偷书抵账，还敢偷吃吕相案头摆放的御赐灵果，敢霸凌刚进府没根基的貌美小丫鬟！
吕文昭气闷难堪，“这狗东西，是我祖父奶母的玄孙，独苗一根，平时看着还算乖觉，私底下这么混账！”
屠狗冷嗤：“乖觉是装给你们这些主子看的，再仗着你们给他的脸面坏事做尽，将来你们落了难，第一个扑上来反咬的就是这种恶狗！”
吕文昭立刻给祖父写信，让他把奶母一家放出府去。
“赐银五百两，外加白帝城外三百亩的小农庄一座，让那奶母带着她的子孙，耕读安家，本分度日，再不要来侯府聒噪！”
往后他们惹出任何祸事，都牵连不到吕侯府，别人也没机会借他们的手，对吕侯府玩阴谋。
杜小草觉得这样很好，继续看着她身前的三面水晶镜。
其中一面镜子里，飘然出现一位襦裙丽人，看年纪三旬开外，风姿飒然，容色犹盛，明明没穿戴什么华贵的衣衫首饰，却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骄矜气韵。
吕文昭哈哈笑，凑到水晶镜前去弹贵夫人手臂上的披帛，美滋滋地跟杜小草炫耀：
“这就是家母，南华郡主！后边悄悄跟着她的那位美男子，就是我爹，现任吕侯，怎么样，跟我长得很像吧？”
杜小草这才发现，水晶镜边角处，隐约有一个身穿紫色阑袍的男子，头戴一顶白玉冠，身材颀长瘦削，因为隔得太远，又有花木遮掩，看不清他的脸。
一直到他走的很近了，还是看不清脸，杜小草觉得奇怪，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片刻，脸色渐渐凝重。
吕文昭直觉不妙，想要开口问时，就见杜小草伸出葱白的柔荑，直直探入镜中，对着吕侯的面部左右探寻，像是捏住了什么活物，指尖猛然发力，无声爆出一团灰扑扑的雾气。
吕文昭惊呆了：“这是……什么东西？”
杜小草没说话，伸进镜中的手继续围着吕侯的头脸徘徊，时不时就弄出轻微的噼啪声响，隐约还能听到精魅的嘶鸣哀嚎。
吕侯浑然未觉。
随着一只只小精魅被抓出来，爆开，他的精气神明显好转，仿佛疲累到极点的挑夫，终于卸掉了肩头重担一般。
水晶镜再大也有限，一旦吕侯走出镜面映照范围，杜小草就无可奈何。
她指尖捏着最后一只灰色小蝶豸，展示给吕文昭看：
“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精魅，惑心魅，无色无形，几近透明，隐蔽性非常强，最喜欢围观市井泼辣妇人饶舌骂街，搬弄是非，吸食她们的凶戾之气，不会伤人神魂，却会离间夫妻、挚友、至亲之间的情分，你父亲被这种精魅缠绕，麻烦少不了……”
吕文昭气得原地暴走！
终于明白父亲性情大变的原因，曾经那么孝顺的一个人，忽然跟宰辅父亲针锋相对，对恩爱娇妻冷面以对。
没有人插足，也没有太大的分歧争吵，感情却一日日地淡了。
他父亲每日回到家中，就一个人呆在书房里枯坐，不再去母亲的妆楼缠绵，母亲也总是郁郁寡欢，时常要回郡王府的娘家，一住就是十天半月。
外面风传，吕侯喜欢上一个风月女子，想要纳妾入府，又惧怕郡主夫人和宰相父亲……
吧啦吧啦，闲言碎语传得有鼻子有眼。
南华郡主自己都信了，对丈夫更加不满。
原来是这种邪门精魅捣鬼！
杜小草提醒吕文昭：“不能全部归罪给这种惑心魅，你父母亲人之间，肯定早就出现了问题，又有这种精魅推波助澜，才闹得越来越僵。”
“我不管！你得帮我，把这些该死的精魅全部抓出来！就算抓不到全部，多抓一只是一只，我写信给祖父的时候，会详细告知他这件事，让他老人家出面找我父亲谈，我母亲那边，我会单独写一封信告诉她……”
吕侯性情大变，夫妻父子不和这件事，发生了最近两三年。
幕后设局的人，有本事弄到这种诡谲罕见的精魅，也有本事凭空制造莫须有的误会，闹得整个吕侯府家宅不宁，几乎成了白帝城的笑柄。
吕文昭意难平，吕侯府也不会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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