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怒杀登徒子
原本光滑如镜，一整面墙般耸立在道边的黛色山壁，忽然镶嵌进去一个人形异物。
身体侧立，前半身镶得牢牢的，抠都不好抠下来。
石壁也因为遭受重击，蛛网一般碎裂，哗啦啦跌落下来的石块，几乎把镶进去的尸体埋了起来，只露出一个后脑勺在外边。
鲜血沿着石壁流淌，人已经骨断筋折，死得不能再死。
“杜小草”没事人一般，拿起白麋鹿角上挂着的竹篮，施施然离开。
回到小院的时候，她已经彻底忘记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还疑惑自己手上怎么破了一块油皮。
石壁中镶嵌的尸体，很快被尸体的扈从找到。
焦溪村一片混乱。
杜小草从村正娘子口中知晓，死者是天水赵氏的嫡支公子，赵臻，陪着妹妹赵云澜来焦溪村，希望能当上秦佑安的大舅子。
联姻的事还八字没一撇，命先交代在这儿。
凶手遍寻不着。
这位死了的赵公子，品性不佳，天赋不错，二十出头，淬体巅峰境界，距离开灵只隔着一层窗户纸，勉强也能算个世家俊彦。
他这趟陪着妹妹出来，本就有寻找机缘，破壁晋级的意思，现在真的“破壁”了。
无头凶案一桩，村民无所谓，村中的世家子弟人心惶惶。
不说动机，只说本事，似乎没谁能这么凶残地灭杀赵公子。
半步开灵的修为，一个照面就被人打进山壁里。
七八个扈从，抠了半天，才抠出他的尸体。
原地连打斗痕迹都没有，一招毙命。
村正娘子猜测，是这位赵公子嚣张过头，激怒了东凫神君，被神君用无上法力惩罚了。
……
赵云澜踏青归来，看着死得面目全非的兄长，澄澈温柔荡然无存，发狠一定要把凶手抓出来，大卸八块，哪怕是东凫神君也不例外！
小巨爻不屑：“好大的口气哟！真要是神君干的，她最好马上带着尸体离开焦溪，回她的老巢天水郡，否则来再多的人，都是一个死。”
杜小草默然没吱声。
她记得这位戴玉蝉持玉笛的赵公子，在神君庙外调戏她，一路追撵纠缠她，她骂了几句，然后就是记忆空白。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小院的。
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一株梅树下，村正娘子在院外大声嚷嚷，说有贵人被砸进山壁里死了……
杜小草猜测，如果死人真跟她有关，多半是她识海里的妖鸟干的。
秦佑安和吕文昭，因为事发时在山中陪伴佳人踏青，排除了杀人嫌疑。
焦溪村民和绝大部分世家公子，也很容易自证清白，他们没本事这么凶残的杀人。
想要做到这一步，凶手起码得有引星境巅峰的修为。
放眼焦溪村，这样的高人一个都没有。
起码明面上没有。
赵云澜虽然气恨，却不是莽撞的人，隔天就带着兄长的尸体离开了焦溪村。
吕文昭拉着秦佑安去送，站在村头目送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背影刚一消失不见，他就笑得一脸诡谲，揶揄秦佑安：
“老天爷都帮你，不用怕被天水赵氏缠上了。”
秦佑安不予置评，转脸看向小巨爻：
“是不是你干的？”
“我倒是想，没那个本事呀。”
“是赵臻得罪了你，你求东凫神君帮你出手？”
“神君又不是我家养的，让他出手就出手啊？天水赵氏得罪了那么多厉害的大人物，想宰了他家子孙出气的人茫茫多，天知道是谁下的黑手！”
小巨爻坚决否认。
从手腕上解下一对精致的银铃铛，递给杜小草：
“补给你的新年礼物，捉妖铃，戴上了不受山精野魅蛊惑，遇到了厉害邪祟也会无风自响，凝神清心，祛除煞气。”
杜小草喜欢银铃，却不敢接过来。
她眉心趴着一只妖鸟，神通广大，神秘兮兮，若是银铃感应到它的存在，一直响下去……
那画面太美。
小巨爻不高兴了，不由分说替她系在手腕上，安安静静地没有响。
杜小草松了一口气。
吕文昭盯着小巨爻：“你穷得叮当响，哪来的这种好东西送人？”
“东凫山那么大，还藏不住几件宝贝？”
小巨爻不满他看扁鱼，反唇相讥：
“我好东西多着呢，霉烂了也不会送给你。”
“炖了你！”
“噫——！”
几天以后，杜小草才明白“捉妖铃”的深意，是要用叮啷铃声，淬炼妖鸟神魂，免受煞气侵袭。
杜小草是听不出名堂的，但也沾了光。
这只铃铛周围百丈，山精野魅一览无余。
她雨后入山采摘蘑菇，深入了十几里地，看见溪涧上游出现一个身姿丰腴的少妇。
赤着双足，坐在一块凸起的大石头上，雪白的长发从她脑后垂落，一直垂到下方五六丈高的水面上。
杜小草从未见过这么长、这么美的秀发，像是一挂小瀑布一样倒悬而下。
水中的游鱼争先恐后地咬住她的发尾，随着少妇转动脖颈，发丝漂浮，鱼群也随之移动。
杜小草假装没看见她，用小鱼篓从溪水中舀走十几条白鲤，养在院中的荷花缸里。
秦佑安这些日子开始忙碌，他接到大胤皇室的诏书，要他继续留在焦溪村，绘制东凫山峦千里之地的堪舆图，务求精准，稍微有些气候的精魅邪祟，都要记录在案。
这摆明是为日后正式册封山水正神做准备。
他不认真做，难以跟皇室交差；太认真了，又会触怒东凫神君。
吕文昭叹气：“若是东凫神君肯帮你做这一份堪舆图，事半功倍。”
小巨爻拍胸脯保证：“只要给足银钱，我可以帮忙。”
“一言为定，不许偷懒！”
吕文昭一句话套牢小巨爻。
杜小草身为侍婢，只能主子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夜里对着一颗夜明珠，看秦佑安绘制出的第一版草图，是他踩着飞剑从空中俯瞰数日，一笔一笔勾画出来的。
大体上没什么偏差，细节处还要描补。
千里东凫山，周围不止焦溪一个村子，还有十几处人烟稠密的村镇。
有的还紧邻着商道，繁华鼎盛，可惜没有老榆钱树和神君祠庇护，远不如焦溪村受世家贵人青睐。
唯一能分庭抗礼的村镇，是位于东凫山脉另一侧，毗邻巫疆沼泽的金花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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