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上下已经是一桶火药，各方势力云集，随时都将引爆。
李阀、宇文阀、独孤阀、宋阀、杜伏威、杜建德、大隋皇族等，他们如同已经绷紧的弦，一不留神一不小心就会立刻崩断，到时长安古城自然是可想而知的一片混乱。
有件事非常奇怪。
四月十九。
叶孤城连同陈风闯进清风别苑。
清风别苑其实并不算什么，以前几乎没有几人知道清风别苑，也没有几人曾提及清风别苑，可如今已经没有任何人不知道清风别苑了。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清风别苑这间陋室如今有名只是因为两点，或者应当说一点——和氏璧。
武当第一剑客柳不弱、道门大宗师宁道奇、少林大悲禅师这三人都已经算得上闻名于天下的名人，可清风别苑有名只是因为和氏璧。
和氏璧不在清风别苑，清风别苑不可能如此有名气。
叶孤城、陈风夜闯清风别苑，自然也是因为和氏璧。
和氏璧本就是诸大势力来到长安古城真正的目的。
如今长安古城上下到处都是密探、眼线，陈风、叶孤城闯进清风别苑这件事虽然非常隐秘，可毕竟纸包不住火，清风别苑这件事还是暴露于天下。
可诸多势力似乎已经忘记了这些事，甚至连谈起这件事的人都不多。
四月二十四。
谈论起清风别苑的时候，谈论得并非是陈风、叶孤城擅闯清风别苑，而是武当第一剑客柳不弱。
柳不弱的手已经断了。
剑客的手当然是非常重要的，柳不弱断了一只手，左手。
而且这只手还是叶孤城斩断的。
至于原因、过程，议论纷纷的不少，可提起和氏璧的，偏偏没有一人。
长安古城上下的人仿佛都中了一种非常奇妙的魔咒，似乎但凡提起和氏璧提起叶孤城、陈风闯入清风别苑事情的人，都会死于非命。
明面上，几乎没有人提起那件事。
可也只是明面上而已，暗中这件事也已经不知道提了多少面。
靠山王杨林。
但凡瞧见杨林的人，都感觉杨林是一座坚不可摧的泰山。
这当然是大隋的山。
无论任何人想要摧毁大隋，都必须先毁灭这座山。
天下想要毁掉杨林这座山的人不在少数，可他们都没有本事，而且连胆子也没有。
——当今世上已经没有几个人站在杨林面前还能不动声色，神情自若，即便是至高无上的天子杨广见到靠山王杨林，面色也都会变一变的。
归海一刀是可以的。
这些日子，基本上大大小小的时候都由四大密探中的玄字第一号上官海棠处理。
杨林是非常信任上官海棠的，这些时日，几乎所有的事情，上官海棠都处理的井井有条，不存在任何疏漏。
而天字第一号段天涯，地字第一号归海一刀都消失了。
直到四月二十四，酉时三刻。
时隔五天，归海一刀才出现在杨林的面前。
归海一刀是少数几个瞧见杨林，还能面不改色，神情如常的人。
杨林是不奇怪的，因为死人在他的面前是不会变颜色的。
活人即便拥有滔天的权力，不可一世的智慧与武学，又能对死人产生什么影响呢？杨林不奇怪。
归海一刀多年以前就已经是死人了。
他早已经将自己当作死人了。
归海一刀很少说话，他出刀的次数远比说话的次数要多得多。
可这次他是必须要说话的。
——刀不能解决所有的事，也不能回应所有的事，言语有时候比刀还又有。
这是归海一刀不能不承认的事。
归海一刀立在靠山王杨林的面前，他已经感觉杨林身上的滔天权势与威严，可归海一刀面上还是没有任何变化的，他只是来说事做事的，而不是来敬畏一个人的。
何况世上只有一个人是他值得敬畏与尊重的。
“我已经打探清楚了，李阀内部对于当今天下争议颇多，尤其是以李阀二公子李世民为首的人坚决支持李渊反对天子，欲揭竿而起！”归海一刀：“他们已经暗中和突厥联盟，以突厥为兄，李阀为弟，欲图谋中原，瓜分天下。”
有种人，面上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变色的。
靠山王杨林就是这种人。
杨林淡淡一笑：“那李渊是何等想法？”
归海一刀：“李渊虽然已经暗中和突厥联盟，可对于攻伐天下之事，还有迟疑！他不希望背上个叛主叛国之罪，可有李世民从旁鼓劲，再加上李渊的夫人身侧吹耳畔风，李渊迟早都会有异动，何况他和突厥联盟，自然而然就已存在了异心。”
杨林起身走到窗户前，望着窗外明亮如镜的明月，负手而立：“陛下原本还希望倚靠李渊这血脉姻亲牵制宋阀、宇文阀，如今瞧来不过是养虎为患而已。”
他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如今四大门阀之中唯一还忠诚于陛下不过独孤阀而已，看来也已经是时候决断了。”
归海一刀眼中闪过道光。
光芒闪过，房间阴沉黑暗，月光都已经难以照射进来。
他沉沉道：“王爷想在这个时候动手，难道不害怕李阀狗急跳墙，调转枪头对付您？”
杨林冷冷一笑，归海一刀可以感觉杨林身上的威严更重气势更沉浑肃杀了。
倘若刚才的杨林如一座山，给予一种难以逾越，难以动作的感觉，可此时此刻杨林就如一口枪，随时都可以置人于死地的枪。
他望着归海一刀：“区区一个李渊还不在我眼中，而今的天下还是我杨家的天下，岂容许李渊一个区区门阀方式？先帝已经当今天子对于门阀势力割据本已极其不满，何况门阀一直暗中抵制陛下的政策，否则三征高丽，又何至于连战皆败？自魏晋以来门阀势力就已是尾大不掉，门阀不灭，天下迟早会再生霍乱，如今也已经是解决这件事的时候了。”
归海一刀不说话。
他已经将自己想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了。
归海一刀立在杨林面前，现在他只需要听从命令。
杨林没有立刻发布命令，他的脑海中已经闪现了一道身影，这才盯着归海一刀，冷冷道：“神侯已经在哪里了？”
杨林不愿意提起这个人，可如今他已经不能不提起这个人了。
归海一刀面色已经变了。
杨林是可以清楚感觉归海一刀面色已经变了的。
归海一刀的脑海中浮现一道并不伟岸，但非常深邃睿智的身影，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尊敬崇拜神色。
归海一刀才发现自己还是人，还有情感。
可他很快收起了情绪，已经开口。
冷冷道：“义父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应当抵达长安古城了。”
杨林深深吸了口气：“很好，现在也就只需要等他的答案了。”
归海一刀不说话，笔直立在杨林身后。
上官小仙也已经不说话了，她望着一块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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