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永远比封建迷信里的鬼神可怕。
两人的距离太近，岁岁不敢再滑动手里的刀片。
眼下，她只能先想办法转移对方的注意力，然后再想办法自救。
岁岁做着深呼吸，“如果你真是个胖子，走路的幅度应该更加笨重才对。还有，就算你学了变音但也只是学到皮毛并没有掌握精髓，刚才在接电话的过程中，你暴露过几次。”
当然，这些也不是最主要的因素。
岁岁抬眼看他，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李老师说当年你为了救一个孩子伤了腿，虽然平时走路没人会发现，但还是和正常人有细微的差别。”
校长的腿受过伤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李老师也是因为心疼他，加上又和这几个外面来的人有共同语言，才多说了几句。
岁岁平时观察事物就要比很多人都仔细，加上她从小跟着夏果儿学习中医，又经常听苏北的理论知识，一个人的身体有什么异样，她多接触几次就能发现。
刚才的那几步路才是校长暴露的关键因素。
听她说完，校长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唏嘘道：“你很聪明，但可惜了。”
岁岁在知道他的身份后，反倒没有那么害怕了，轻抿嘴唇，问道：“昨天晚上，你只是想吓唬我们吧？”
昨晚，校长还不知道她的年龄，再加上他们没有在村子里做任何越界的事情，校长没有任何理由下手。
岁岁由此推断出昨晚只是想吓唬他们，并不是真的想动手。
“对，我怕你们在村子里继续待下去会给我惹麻烦，所以就吓唬你们一顿，希望你们天亮以后尽快离开。”
说到这里，校长顿了顿，又道，“谁知道你们这么不识好歹，居然又回来了！丢项链只是借口吧？你这么聪明，肯定发现了不对劲。”
他们都互相猜透了对方的心思。
岁岁看着他，并不了解，“你既然要办学校，还为孩子们做了那么多好事，为什么又要干买卖人口的犯法勾当？难道你对李老师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吗？”
提到李老师，校长表情剧变，厉声道：“这些事与他无关，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一个善良的人！”
岁岁忽然觉得他很可悲。
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的就是校长。
买卖人口简直十恶不赦，就算是把他剐了都不足为过。
可是，他真的没有良心吗？
不，他还是有良知的，只是这份良知在利益面前不值一提。
岁岁的眼里满是悲愤与无力，“我知道李老师是不知情的，如果他知道你做的事，肯定会劝阻你。”
整个学校，唯一干净的大概就剩下李老师了吧？
岁岁眼里的悲愤更加浓烈。
校长表情凄凉，“当年，我也有一颗赤子之心，想回报社会回报家乡，可是并没有人支持我，唯一懂我的人就是老李，可是他为了我也受尽屈辱，既然这群人不懂得感恩，我凭什么还要帮他们？”
说着，他忽然笑了起来，有些疯魔。
校长笑得近乎岔气才停下来。
他赤红着双眼说道：“我掏空家底办学校，到处找老师，村民连句感谢都没有，我的孩子还被村长的女儿推进河里淹死了！凭什么！”
往事像结痂的伤口般解开，鲜血淋漓。
岁岁抿唇，没有说话。
校长继续道：“那些老师要么走了，要么和村长沆瀣一气挤兑我，既然如此，我当然不能再继续忍气吞声。”
“所以你就对孩子下手了？”岁岁知道他可怜，但无法接受这种冤冤相报的手段。
闹出人命，他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报警，而是选择更加残暴的方式，残害了无数少女。
他又笑了起来，只是眼里满是血腥。
校长咧着干裂的嘴，“村里每年都会往山里丢孩子，我去看过，那些孩子要么饿死，要么冻死，要么被山里的野物撕扯成碎片。正好又有大老板联系上我，我就在次年的六月去山里捡了一个孩子卖出去，挣了一万块，你知道这一万块能干多少事情吗？”
十年前，足够一家人整年的生活开销。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
人性本就贪婪，有些事，一旦开始，就无法回头了。
之后，他每年都会跟着那些人捡孩子然后再倒卖。
后来他发现那些人都喜欢年纪小长得漂亮的，如果对方好看，甚至会出更高的价格。
于是，他开始筛选，不好看的孩子就冷漠的看着她死在这片深山中，最后化成一堆白骨，又被尘土掩埋。
再然后，他觉得这样的方式太麻烦了，因为每次都要跟着那些人进山，有时候为了捡孩子他还要弄得一身都是伤口。
思来想去，他才想到了装山神这个对策。
他从外面买了迷药，只要对方闻了就能迅速昏迷，不费吹灰之力的把女孩带走。
长此以往，这群愚昧的村民都以为真的是山神显灵了。
唯一发现不对劲的是学校里的几个老师，但都被他暗中想办法处理了。
校长一开始也会觉得良心受到谴责。
可是，他想到那些孩子被丢进山里注定活不下来，而他把孩子们卖掉，没准以后还能飞黄腾达，过上好日子。
这是做坏事吗？他分明就是做善事！
有了这一层心理建设，校长拐卖孩子更加得心应手，每年都挣得盆满钵满，然后再借着企业募捐的名头把这些钱花在学校上。
岁岁听他说完，只觉得心底一片恶寒。
他居然为了一万块，就把一个年幼的女孩卖掉。
校长注意到她的表情，自嘲的笑了笑，“我知道你们这些城里来的人都看不起我，觉得我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无所谓，反正你很快就要被卖掉了。”
说着，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是买家打来的。
校长拍了张照片发过去，后面附带价格，对方很快就回复，一锤定音。
他看着收到的定金，眉开眼笑道：“想不到你还挺值钱，早知道对方这么干脆，我就该把价格再开高一点。”
岁岁沉默着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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