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嫣顿住，她不敢再走，生怕自己露了什么端倪让对方察觉。
她凝神静气，转过身去，“这位大哥，有事吗？”
壮汉一步步走过来，眉宇之间显出杀气，他看着顾宁嫣，眸光锐利如刀，“你身上的衣裳料子很好，你怎么可能会住在这里？”
顾宁嫣心头一凛，随即稳住心神，淡淡道，“我娘家有钱，难道穿件好料子都不成吗？你这人，好生奇怪，管我穿什么，住哪里。二喜，咱们走。”
她说完，抬脚就要跑。谁料壮汉却三两步拦住了她们的去路，“抱歉，我恐怕不能放你走了。”
“我在街上见过你，我撞了你，你是跟着我来的。”
糟了！被认出来了！
顾宁嫣瞳孔微缩，忙往后退了一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让开。”
壮汉没再开口，只是伸手来捉顾宁嫣。
顾宁嫣当即扯着素玉往旁边跑，她推了素玉一把，自己的肩头却被壮汉扣住，动弹不得。
素玉惊慌不已，失口道，“少夫人！”
壮汉神情微变，随即冷笑了一声，“我就说，你不是什么普通妇人。说，为什么跟着我。”
顾宁嫣脑海里浮现起前世在电视上看到的女子防身术，快速过了一下动作，当即掰住壮汉的小手指使劲往后拗，另一只手手肘往后一撞，趁着对方吃痛分神之际，逃出钳制。
“跑！”她大喊一声，两个拔腿就往胡同口跑去。
身后，壮汉飞快追了上来。正当他追上之际，前方胡同口闯进一群锦衣卫，一身飞鱼服在阳光下威风凛凛。
顾宁嫣顿时眼前一亮，飞扑过去。
陆凛一手握着绣春刀，一手揽住顾宁嫣，将人拢在自己的臂弯里。顾宁嫣随即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腰，听着他的心跳声，整个人终于安定了下来。
壮汉见锦衣卫突然出现，立刻止住了脚步。他似是发现是这个女子引来的锦衣卫，眸中闪过一丝暗芒，随即便收敛了气势，变得平平无奇。
陆凛目光如炬，直视着壮汉。
“你要做什么？”
壮汉一副老实巴结的样子，“回官爷的话，这两位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路跟着小人到胡同来，还故意截住小人的马车。小人以为她们是来阻挠小人跟酒坊的生意的，所以就问她们来路。”
“谁料她们要跑，小人也就追了上去。”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毫无漏洞。
陆凛松开顾宁嫣，朝壮汉走过去。壮汉低垂了身子，典型的普通百姓遇上官差时的样子。
然而，陆凛却敏锐地发现，他的指间与虎口处有一层厚厚的茧，下盘很沉，吐气浑厚，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而且，他的身上有一股牲畜的气味，很淡，旁人或许闻不出来，但却逃不过陆凛的鼻子。这是一种马匹身上特有的味道，只有长年跟马群生活在一起的人，才有可能沾染。
而京城，除了京郊的皇家马场里养着数匹马外，再难看见群马。
陆凛收回目光，走到马车前。壮汉连忙跟了上去，讨好地道，“官爷，这都是自家酿的酒，供给酒铺的。”
只见马车上的四个大酒坛子，上面均贴着陈记酒铺的封条。
陆凛松开撕下封条启了盖，一阵酒香就飘了出来。
咦？难道真的是酒吗？所以是她太疑神疑鬼了吗？
顾宁嫣盯着酒坛子看，忽然发现坛壁上有一道极细的裂纹，而且不仅一坛上有，每一坛都有。
“夫君，你看这里。”
顾宁嫣走上前，指了指裂纹处。一道裂痕，深入坛身。
陆凛低头凝视片刻，随后抬头看向壮汉，“这是怎么回事？”
“回官爷，这是自家做的标记，以防被别人给弄混了。”
“是吗？”陆凛目光深深，透着审视，“我看，未必吧。”
壮汉不吭声，脸上陪着的笑意也收敛了几分。他紧紧地盯着陆凛的举动，身体隐隐呈戒备状。
陆凛移开目光，盯着酒坛子观察片刻，随后按住酒坛上半部分，顺时针一转，果然能转动。酒坛子里藏了机关，转动外沿后，酒液被收进小瓮大小的暗格内，降到坛底，其余的竟全是猛火油。
顾宁嫣惊叹，厉害了！然而，就在此刻，壮汉忽然从车底掏出一把长刀，随即向陆凛刺来。
陆凛一个侧身避开，身形后移，抽出佩刀挡住壮汉的再次攻势。
顾宁嫣回头就拉住了还在发呆的素玉，躲到了角落里。
胡同里的打斗声很快惊动了院中，小院里冲出二名黑衣短，身型精炼打的男子。挥着刀，向锦衣卫冲上来。
几番交锋，壮汉最终不敌陆凛，被他一刀砍在腿上，一个不支单膝跪地，自有两个锦衣卫将佩刀架上他的脖子。剩下两名男子功夫一般，几招后也被拿下。
其余人冲进小院，程晋带人搜了屋子，发现里面有一个地道，通往临街，立刻安排了人去追，自己回禀报陆凛。
“大人，约摸还有五人跑了。想来，这三人是故意冲出来拖延时间的。”
陆凛转头看了一眼被制服的三人，只伸出两指挥了一下，程晋立刻命人将他们押走。
先前顾宁嫣跟踪的那壮汉也在其中，擦身而过时，目光阴狠地射向顾宁嫣。
陆凛当即用披风将人遮住，温热大掌挡在她的眼睛上，冷漠嗜杀的目光对上那壮汉。
“看什么看，快走。”程晋一脚踢在那壮汉的腿骨上。
一群锦衣卫在陆凛面前不敢造次，只能悄悄看了一眼被遮得严严实实的老大的媳妇，认命地办差。
有年纪小些的，凑到程晋跟前小声问道，“千户大人，先前那些烤鸭真的是夫人送来的吗？今日也是夫人找人来报信的吧？夫人可真厉害。”
程晋伸手在那人脑袋上拍了一下，低喝，“瞎打听什么，那可是咱们陆大人的夫人。”
话音越飘越远，直到听不见。叶霓悄悄扶起素玉，一声招呼也没打的就将人拖出了胡同。
顾宁嫣安安静静地呆在陆凛怀里，被蒙住的眼睛一眨一眨的，长而翘的睫毛刷过陆凛的手掌心，令他觉察到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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