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早饭后，顾芝芝背上背篓，掩好门，直奔村口方向而去。
她没注意到，从她出了门口开始，就一直有双阴森森的眼睛在盯着她，远远地尾随着她。
来到村口，远远就见到已经集聚了不少人，三三两两站着闲聊，顾芝芝目光扫视了一圈，落定在一棵大树下面，“四奶奶！”她喊了一声，加快步伐走过去。
“是芝丫头啊，快过来！”四奶奶闻声扭头，怀里抱着沉沉的一大板豆腐，笑眯眯和她打了招呼，她的孙子小河，等顾芝芝靠近，也仰起脸乖巧地叫了声“姐姐。”
顾芝芝摸了摸小河的头，立刻帮四奶奶扶着豆腐板，问，“四奶奶，您每天都搬着这么重的豆腐去镇上卖啊？”
豆腐板两头绑着一根绳索，挂在四奶奶后脖颈上借力，四奶奶脸颊微微出了些细汗，脖子被勒出一大片红印，含笑点了点头，道：
“田里现在没啥活计了，赚些补贴也好。对了，待会儿坐驴车要两文钱，你带钱来了吗？”
“带了。”顾芝芝颔首，心里不由得感慨，生活不易，小河从小没有父母，全靠四奶奶拉扯长大，她心里很是佩服这个勤恳的老人。
说话间，一道粗哑的吆喝声传入众人耳朵，是村里的卢爷子赶着驴车过来了，原本在闲聊的村妇们，瞬间通通默契地噤了声，纷纷跑向驴车，小河年纪虽小，但他机灵，“嗖”的一下像只猴子般飞快奔向驴车，接着身体小的灵便，很快就挤进了人群当中。
顾芝芝第一次赶集，被人们这操作惊呆了，一时间有些发愣，直到被四奶奶用胳膊肘推了一下，“傻丫头，你还愣着干啥，赶紧去占位子啊，晚了就得等下一趟了！”
“哦！”顾芝芝迅速回过神，也飞快撒开腿跑过去。
她心里顿时明白了村民们为什么这么激动奔向驴车了，这场景，不就跟前世她挤公交一样吗？！
公交车那么大一辆，高峰期时都被挤得满满当当的，里面的人就像罐头里的沙丁鱼一样，而现在，驴车相当于前世的公交车，而且还只有那么点地方，今天是集市，自然是坐车的高峰期，赶集宜早不宜晚，大家都想趁早，谁都不想搭后一趟，等驴车一来一回，要耽误不少时间。
顾芝芝被一群人挤得左右踉跄，身体身不由己，双脚感觉快要被人踩成残疾了，突然听见小河响亮的声音响起：
“姐姐，我给你占了位置，快上来！”
小河已经挤上了驴车，在一群闹哄哄的人群里迅速发现了顾芝芝，朝她大声招手。
闻言，原本被挤得已经打算放弃搭车的顾芝芝，内心泪流满面，感动不已，身体像打了鸡血一般，用力挤开身前的人，大声道：“让让，让让，我有位置上车了，让让……”
挤驴车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可以帮别人占位子，所以坐过驴车的村民们，三三两两的，都会提前商量好，谁先挤上车，就帮关系好的人互相占位子。
所以顾芝芝的话一出口，她就明显感觉到，原本站在她身前如铁桶般的村民们，立刻稍稍让开了一条缝隙，虽然是小缝，但也足够让顾芝芝心里大喜，她立刻顺着那条裂开的小缝隙挤到最前面，抬起脚一踩，终于成功挤上了驴车。
“呼……”顾芝芝抬袖子擦了擦汗水，挤驴车是个技术活儿，可比她前世挤公交难多了。
上了驴车后，她不敢放松，立刻转身去找四奶奶，朝她伸出手，“四奶奶，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三人成功上了车，都不约而同擦了一把汗。
顾芝芝将背篓放在腿上抱着，此时车内坐满了人，刚才骚动喧闹的挤车村民散了去。
卢爷子挨着收了车钱，抬起手，一扬鞭子吆喝，驴车立刻动了起来，由慢变快，迅速朝清河镇的方向而去。
“四奶奶，咱们还有多久到？”太阳已经升得老高，顾芝芝第三遍问四奶奶。
“很快就到了。”四奶奶笑眯眯的，每次的答案都差不多。
顾芝芝心里苦笑，欲哭无泪，再不快点到，她的屁股都要被颠簸散架了！
咬牙默默撑着，不知过了多久，驴车终于停了，顾芝芝看见路面竖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清河镇”三个字时，如蒙大赦！
清河镇上人声鼎沸，路人熙熙攘攘，很是热闹，四奶奶问顾芝芝：
“芝丫头，我们要去西市卖豆腐，你打算去哪儿逛？”
顾芝芝第一次来，不熟悉镇上的布局，只好道，“我先帮你把豆腐搬过去吧，我边走边看看能不能把山货卖出去。”
她颠了颠背上的背篓，和四奶奶一起抬着豆腐板，路上，问清楚了她清河镇的福泽药铺和标志性酒楼。
“最大的酒楼就是邀月楼了，和福泽药铺都在东市那边，那边时富人市。”四奶奶陆陆续续，跟顾芝芝介绍镇上的情况。
一变说着话，三人很快就到了西市往常摆摊的地方，到了地方，四奶奶见到旁边多了两家同样卖豆腐的，脸色不禁然一变，小声嘀咕道：
“唉，三档卖豆腐的，今天生意怕是更难做了……”
人声鼎沸，这里应该是特定的摆摊区域，小摊小贩们吆喝声不断，顾芝芝没听清四奶奶说了什么，帮她安顿好后，就和她告别离开了。
根据四奶奶介绍的，这边是西市，类似于菜市场的一个地方，是平民市，通常是镇上老百姓或者一些大户人家的下人采买的地方。
她边闲逛边观察，也找了个空地把背篓里的山货摊开来，学着小贩们大声吆喝，可是喉咙都快喊哑了，腿也蹲麻了，只有一两个人靠近，而且只看了几眼就到隔壁去买了，而且看样子，每家小摊贩们似乎都有固定的一些熟客……
顾芝芝看着别人的档口生意兴隆，自己摊前却门可罗雀，无奈挠头。
是她哪里出了问题吗？明明和别人一样，卖的都是差不多的菜，别人有的吆喝、便宜，她一样不落，可为什么就是无人问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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